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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寒风刺骨,细雪无声纷扬,万籁俱寂的无边夜色中,反倒是驻守黑暗的路灯添了几分暖意。
哪怕失血过多头晕目眩,沈延也一直醒着,麻药过劲疼痛流窜,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背上的人没什么重量,沈信轻声问他饿不饿。
“不饿。”
他说。
回到家,沈信给他擦脸上药,洗漱换衣。
沈延乖顺得如同任人操控的提线木偶,身体陷入温暖被窝之时,脸上浮现出些许疲倦,却固执地不肯入眠。
返乡途中舟车劳顿,未能歇脚又忙活了这么一遭,沈信身心俱疲,低叹一声:“睡吧,我不走。”
沈延眸色深深,似在确认话里的真实性,然而不等沈信重复承诺,他阖上双眼,“别告诉爸妈。”
气息不顺尾音虚浮,却浸着薄情寡义般的森寒。
这句话触痛了沈信紧绷一整晚的神经,他面色骤变,强抑着怒气低问:“什么意思?”
沈延不答,呼吸清浅平稳,像是睡着了。
沈信满腔怒火没地儿发,只觉头疼欲裂,在房里待不下去便起身出去透气。
刚走到门口,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轻嘲:“他们不需要知道,我死了他们都不会知道。”
沈信愣怔转身。
头顶灯光明亮刺眼,炽白光线照在那张血色尽失的脸上,青涩面容平和沉寂,生息难察。
余晖散尽,凉风穿襟掠颈,沈信不禁哆嗦了一下,从陈年往事中抽回神思,视线落在沈延的右臂,眼底晦暗。
没了阳光的照拂,辽远墓园愈发寂静冷清,山下房区的广播里放出新闻联播前奏曲,隔得太远听着断断续续。
沈信再度磕了三个头,率先起身,脚下错开站到一旁静候。
不多时,沈延也站了起来。
两人原路折返。
老家坐落于房区边缘,是一幢三层的小洋楼,围墙堆砌圈出庭院,门口立了两座石狮子。
四年前推倒重建的新房,同周边清一色灰扑扑的低矮旧房格格不入,但一家人没来得及住进去。
一楼客厅二楼卧室三楼客房和杂物间,两人只住一晚,沈信打扫出二楼最挡边的一间卧室,又去另一侧的双人卧室找沈延。
床头还挂着爸妈的结婚照,沈延取下防尘布,坐在床边默然注视。
他闭上眼复又睁开,眼前那层稀薄血色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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