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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缓声道:“本督不是怕耽误了你学医,也不怕旁的,本督只是觉着你为本督做的这些可有可无,既可有可无,便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你明白了吗?常太医医术高明,也肯对你这个弟子倾囊相授,那你更该加倍努力来回报他才是,若以后时间不允许,或者你觉得麻烦了,也可以常太医府上和本督府上两边住,横竖两边隔得并不远,也算方便。
好了,本督言尽于此,你回去歇了吧。”
说完便端了茶。
双重逐客令之下,施清如只得行礼告退,只是刚出了门,眼泪便差点儿忍不住落下来。
督主不但不肯再吃她做的东西,不肯再穿她做的鞋了,连都督府,都委婉的表示不愿意她再住下去了,怎么办?她以后还要怎么对他好,怎么报答他?
她以后甚至、甚至连他的面,只怕轻易都再见不到了!
施清如高一脚低一脚的回了撷芳阁。
桃子见她终于回来了,忙迎上前关切的问道:“小姐不用再出门了吧?那我这便给您准备热水梳洗了,早些歇息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话没说完,见施清如眼睛红红的,急了:“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您欺负您了?”
可这都督府里谁敢欺负她家小姐啊,自小杜子以下,都恭敬有礼得很,莫不是督主?
施清如吸了一口气,道:“没人欺负我,我只是、只是……你打热水来我梳洗……还是让范嫂子给我准备浴汤吧,浑身又是汗味儿又是油烟味儿的,躺下也肯定睡不着。”
会不会是她刚才蓬头垢面,浑身异味儿的,督主却素来爱洁,所以才惹了督主的厌?
桃子见她明显心绪不佳,只得小声应了“是”
,往屋外去了。
一时浴汤来了,施清如整个儿泡进去,泡了一会儿后,神智才渐渐清明了起来。
据她所知,督主从不是那等气量狭小之人,那为什么会因她一句无心之言,就生她这么久的气呢?何况她这几日都在想她那日的话也并没有很过分,她敬他为尊长难道反倒错了,该与他平辈论交,甚至不敬他才对?
她可没比小杜子大多少,督主既能认下这么大的干儿子,听小杜子一口一个“干爹”
的叫他,那她只是说视他为父,照理他也不该生气,且还至今都没气消才是……不对,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可她自问除了那晚的无心之言,再没犯过其他错误了。
所以,惹督主生气的必定另有其人,督主真正恼的也必定不是她,她自然也犯不着将督主气头上的话放在心上,他不让她给他做吃的、做鞋,她就不做了,那她的心志也太坚定,心意也太容易动摇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督主恼的真是她,那又怎么样?她对他好,想力所能及为他做点事是她自己的事,与旁人何干?
便是与他自己,都没关系,她做是她的事,他吃不吃用不用,却是他的事,两者并不矛盾,也并不冲突,——反正她的汤粥和鞋子,以后还会源源不断的送往督主屋里,随督主自己怎么处置吧!
这般半是赌气半是安慰开解自己的一想,施清如心里好受了许多。
也总算分得出一点心神想旁的了,她刚才在督主屋里时,恍惚看见他有喉结了,平素他都穿的高领衣裳,她倒是没注意过,何况她平时也不敢多看他。
可方才他因为刚沐浴完,衣裳只是随意披着,胸膛也露出了一片,她便是想不注意到都难了。
还有方才有那么一瞬间,督主逆光而坐时,她好像还看到了他下巴上有浅浅的胡茬……可这怎么可能,宫里所有的太监每年秋天都要在黄化门外验身,就算督主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是一开始就在这个位子上的,必定也有过一段艰难困苦,不堪回首的过往,那如果……他早几年是怎么躲过验身的?
所以一定是她看错了,也想多了,话说回来,就算督主身有缺陷,那又如何,他在她心里一样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她也一样会以整个余生来对他好,竭尽所能报答他的!
彼时韩征已吃完施清如给他做的那碗馄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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