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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多嘴的,督主那些军国大事,岂是她能过问的?忙要找补回来。
小杜子却已压低了声音道:“姑娘不是外人,我自然用不着瞒姑娘。
干爹此行一是明面儿上的公事,今夏江西一带不是又旱又涝,朝廷恩典免了半年赋税么?可日前东厂收到消息,这项恩典竟然根本没落到受灾的百姓头上,足足几十万人呢,干爹自来爱民如子,哪里见得这样的事?昨儿便向皇上请了旨,亲自去一趟江西查明此事。
再就是,皇上龙体……一向欠安,民间却有个神医叫‘尝百草’的,也不知道姑娘听说过没?”
施清如摇头,“我孤陋寡闻的,还真没听说过。”
小杜子便继续道:“那位神医在民间大大的有名,好多年前就传出过‘医死人,肉白骨’的名头了,皇上也曾下旨征召过他,可惜他居无定所,常年只在乡野荒僻之地出没,皇上征了好几年都没把人征来,只得作罢。
这次却是有人在南京一带看见了他出没,所以干爹想亲自去寻人,看能不能把人请进京来,为皇上解忧。”
隆庆帝如今虽然一心修道,也自信自己得道之后,便能长生不老了,儿子终究是横亘在他心里的一块心病,那是但凡有点希望,便一定要去做,绝不肯错过的,不然之前也不至于被丁渭随便一糊弄,便连申首辅这样的得力老臣都给逼得致了仕了。
听得终于有尝百草的确切消息了,也不修道了,立时便召见了韩征。
小杜子说着,心疼起自家干爹来,“皇上也没说非要干爹亲自去,偏干爹立刻自请要亲自跑这一趟,皇上当然求之不得,这事儿便就这么定了。
我原还当干爹总要收拾两三日行礼才启程,司礼监和东厂那么大一摊子事儿,也得逐一交代下去,结果干爹倒好,定了今儿一早就出发,还不带我去服侍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以往干爹出门,可都是我跟着服侍左右的,别人哪有我服侍得妥帖啊?那些个乱嚼舌根的就会说干爹好大喜功了,专好弄好惑主了,却看不到干爹无论大事小事,都是何等的亲力亲为,对皇上又是何等的忠心,皇上不看重信任这般能干又贴心的臣子,难道倒要信任他们那群只长了一张嘴的不成?”
施清如见小杜子满脸的委屈与愤懑,忙道:“你也别委屈了,督主此番不带你,自然有不带你的理由,你就安心留在京里便是了,你把府里处处都操持得妥妥帖帖的,等督主回来见了,心里也欢喜不是?倒是那寻神医之事,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督主寻不到,皇上会不会,因此怪罪督主?”
她上辈子连听都没听说过尝百草,可见隆庆帝并未寻到人,他那“欠安”
的龙体,也一直到她死,都没有任何好转。
若此番督主没能寻到人,自来“伴君如伴虎”
,隆庆帝还是个敏感多疑的,也不知道会不会降罪于督主?她实在没法儿不担心。
又有些怀疑,难道督主是因为厌恶她,才索性远远走开,眼不见心不烦的?转念一想,她算哪个牌面上的人,值当督主那样的大人物反倒要躲着她?心下不禁自嘲一笑。
小杜子仍悻悻的,“皇上寻那尝百草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撒了那么多人出去,找了这么些年,都没有信儿,这次也不过是报的死马当活马医,找得到人当然最好,找不到也不过就是跟之前一样的心态而已,自然不会怪罪干爹。
可干爹这一出门就少说也得一个多月,不带我哪能成啊,那一日三餐,衣食住行,还有谁能比我更清楚干爹喜好的?不成,我还得去求干爹,一定要带上我才是。”
说着拔腿就要走。
适逢常太医打盹儿醒来,到外边儿来活动活动,见了小杜子,忙叫住道:“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小杜子只得折回来,给常太医行礼,又把韩征要出一个月远门的事说了,“……因时间紧急,干爹来不及回府,便传话儿给我把行李箱笼都收拾好了带进宫来。”
这才想起他此番过来,是问施清如可有什么话儿带给自家干爹的,忙低声问施清如:“姑娘想好有什么话儿带给干爹了没?可惜您来不及给干爹收拾东西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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