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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灵霄俯身捡起从盒子里滚出来的小鞋子,拖在手里打量。
按说穿虎头鞋的孩子不是刚会走就是还在怀里抱着,鞋子不会有很严重的磨损,但穿这双鞋的孩子显然是个精力过剩的主儿,白棉布沿的鞋边踢起了毛,绣线缝出来的眉毛胡须也龇起来了,挺精巧的一双虎头鞋让他穿的跟毛边书似的。
季灵霄看着手里伤痕累累的小鞋子,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小毛头儿,路还走不稳当就满院跑,摔倒了也不要人扶,索性手脚并用蹭蹭开爬,追都追不上。
至此季灵霄终于步了他家先生的后尘,被自己联想的画面萌得心颤,甚至不自觉的笑出了声音。
还在翻箱倒柜的高天宇回头看看他,再看他手里的虎头鞋,隐约明白了什么,随即越过翻腾出来的零碎走过去,两手一张一收把人困在了怀里,贴着他的耳朵审问:“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季灵霄托了托手里的虎头鞋:“想你小时候一定调皮好动的让人头疼。”
高天宇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伸出去戳了戳踢毛的虎头,道:“穿这鞋的时候我还不记事呢,不过证据面前不容狡辩。
跟组织坦白,我小时候不是一般的调皮好动,我皮起来狗都头疼想死。”
季灵霄莞尔道:“你不提差点忘了跟你回来干什么,证明你从小和冷哥相依为命的证据呢?拿出来给组织看看。”
“组织稍等,我去拿。”
高天宇从刚才翻出来的杂七杂八里刨出一本旧相册,顺手拖过来一把灯挂椅,自己坐在椅子上,把“组织”
放在腿上抱着。
一边看“组织”
翻看作为证据的旧相册,一边在旁解说,“这是我爷爷,这是我奶奶,用后屁股对着镜头的是冷哥。
它不喜欢拍照,能给个屁股已经很给面子了。”
季灵霄却不信他,笑说:“你又诓我。”
照片里的高老爷子看着也就六十来岁,高老太太更是年轻。
如果照片里那只成年体的黑狗是冷哥,那它老人家得多高寿啊?“诓你干嘛?那个屁股就是冷哥。
当时我还没出生,没人哭着闹着非跟它一起拍照不可,所以只有这么一张屁股入镜的半合照。”
高天宇接过相册哗啦哗啦的翻了几页,终于找到一张冷哥正脸出镜的合影,“这是我四岁时候拍的,我也不太记事,听冷哥说我哭着闹着骑大马照相,它烦的没辙,就驮着我拍了一张。”
镜头下的冷哥狗脸拉得跟驴脸一样长,背上驮着个虎头虎脑的小小子。
虽然孩子眉眼还未长开,但从他超高辨识度的眉毛和瑞凤眼可以看出,扯着狗耳朵笑的满脸是牙的小混球儿就是高少爷。
“这里有日期,这个做不了假。”
高天宇在季灵霄无声的错愕中指了指照片右下角,胶卷洗出来的老照片自带日期标码,按照上面的日期推算确实是高天宇四岁那年拍摄的。
季灵霄呆呆道:“冷哥到底多少岁了?”
高天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听老高说,冷哥是我爷爷用一匹纯种夏尔马跟人换的,那时候我爷爷还能骑马,冷哥还能比赛。
我跟你说过吗?冷哥是一条赛狗,曾经叱咤澳门,场场大热门。
有一场比赛特别……”
“等一下,我不想知道它当年创下的辉煌战绩,我只想知道它活了多少年。”
平素克制自持的季灵霄都凌乱了,“它真的是狗吗?”
高天宇不甚确定地说:“当前还是吧,谁知道呢?它没事儿就关着门自己待着,说是在修仙,让我别打扰它。
我觉得它是年纪大了,嫌我闹的慌,找个借口躲清静。”
季灵霄凌乱了好一会儿才摇着头说:“我很想相信你,但你今天说的这些超出我的认知范畴了,我还是相信你之前说的好了。”
季灵霄也养过狗,也曾因为孤单寂寞把狗当做朋友,对它说话。
所以当他发现高天宇热衷于和冷哥聊天斗嘴的时候,他没有觉得很惊奇。
即便冷哥被弄烦了也会叫上一两声,好像在让聒噪又闹腾的年轻人闭嘴一样,他也只当是冷哥聪明,比寻常的狗通人性。
哪怕那一人一狗表现的就是,人晓兽语,狗通人言,一人一狗甚至不用做声也可以交流,可让一个深受唯物主义教育影响的法医相信,他家的狗非凡狗,他家的人也非凡人,实在太为难他了。
高天宇歪头看着他道:“我说过的话太多了,你指哪一句?”
季灵霄也偏头回视他,神情语气都很复杂:“你说,我有神经病,认真你就输了。”
高天宇好想笑,可三观被颠覆的季医生、认知超范畴的季教授、内心凌乱不堪的季鹿鹿,三者合一呈现出来的效果当真是既可怜又可爱,高天宇哪还舍得用笑声刺激他,亲亲抱抱三百六十度安慰都嫌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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