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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鸾辞注意到她的表情,讥讽地问,“怎么?我说的不合你意?”
阮木蘅望定他摇了摇头,半晌却在他的逼视下重新提起话头慢慢地开口,“我只是想,皇上有福,能得皇贵妃这样的红颜知己。”
景鸾辞黑下脸,适才的闲适全然消失,伸长手捏住她的下巴到跟前,“你真是这么想的?”
说着透目似的盯住她,见她反而懒心懒意地别过眼,没来由地生了烦,冷哼着放开手,“你倒是大度。”
接着将案上的奏折一摔,“退下吧,你便是那种杵在跟前都讨不了巧的人。”
待她走至门口又叫回来没好气地吩咐,“此案太后过问了好几次,你明日找个时间去原样回禀罢。”
皇太后这宫墙她再不出,必将永远困死……阮木蘅回到女官院,天已黑透,晚来又风急,将她这两天三番五次受凉的身子再次催了催,混混沌沌地发起了高烧。
可晚间太医院值班的太医都是为妃嫔和皇帝准备的,她一个小小的女官再得势也只是奴婢,一个伤寒并不够格烦太医来看,只好裹着被子硬捱了一晚,直到天亮才遣了紫绡去太医院请人。
紫绡才出门一刻钟便又折返,正在外头熬姜汤的珠玉见她独自一人两手空空地进门,不由怪道,“太医呢?怎么请不动吗?”
紫绡摇了摇头,苦笑,“太医早早地就被请去翊宸宫了,说是皇贵妃娘娘夜里呕吐,疑似有喜。”
玉珠当下黑了小脸,“一个都不在?”
见她摇头,火气更大,恶狠狠地说,“三番两次的狼来了,次次搞出惊天阵仗,量她今天也查不出个鸟来。”
紫绡忙去掩她的嘴,“嘴巴怎么就这么碎,阮大人还在里头休息呢!”
说着自己也放低了声音,帮忙生火宽慰道,“没关系,去时碰到了裴常在的宫女,说之前裴常在也伤寒,还剩着些草药,待会儿给阮大人送来。”
话音才落,院门便咚咚叩响,一开门果然是裴常在跟前的惠香,只见她骨碌碌看了一眼幽静的小院子,笑说,“你们这里倒雅致清净!”
然后先进屋里悄悄看了阮木蘅一眼,便将手里的几包药放到桌子上,依次交待哪一包怎么煎怎么服几时用,伶俐干脆地说完不及她们千恩万谢便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紫绡玉珠按照指示,将药煎了伺候阮木蘅服下,再裹着被子发了几次汗,到晌午便悠悠地清明起来,身体松快了就自己起来用饭,听紫绡说拿药的波折,就不觉笑了笑,“裴常在倒是有心了。”
裴常在先前是宫正司里的女史,掌记案录档之事,一次替阮木蘅去给皇帝呈奏时,被景鸾辞看上要了去,当夜就封了常在,虽是这样,她们俩关系一直算不错,是宫廷里阮木蘅少有的能往来几次的人。
“可不是嘛,改天得空我得去春熙宫谢谢人家!”
紫绡也感恩地回答。
阮木蘅停住筷子,若有所思地发了会儿怔,喃喃地说,“是得感谢,一定要给她送上一份大礼才行。”
到晌午,又吃了几副药,素来身强体健的阮木蘅完全活了过来,想起景鸾辞让她向皇太后陈奏的事就脑仁疼,不免烦他总把棘手的事推过来,心下抱怨着往寿安宫走。
到宫门和领门的宫女禀明来意,跟着她进到前殿,又由里头的常侍大人一路领至寝室候着。
正好皇太后午休方起,正在盘髻梳妆,从镜中见她来,便朝身后的宫女挥了挥手,转而睨着她说,“你来,我记得你手艺不错。”
阮木蘅忙福礼上前,接过梳子蘸了刨花水一缕缕梳开,尔后双手上下翻飞着编出几股花辫,绕圆了盘上头顶,再插上华胜、金钿、发簪,干净利落完成后才恭敬地弯腰退到一旁。
皇太后左右照了照镜子,丰容盛貌、气度雍容的脸现出一抹笑,“的确是你手艺好。”
说着伸出手,由常侍大人虚扶着到外头落坐。
阮木蘅这才躬身将皇贵妃抓宁贵人私通一事细细禀告,皇太后听完后,丰腴的脸上一改娴宁之态,立时暴起怒容,“这皇贵妃也太胡闹了!
皇帝膝下本就无子嗣,她还次次这般大动干戈的闹!
简直不把天家皇威和香火延承放在眼里!”
越说着声调越高,越是怒气冲天,一挥手便将茶杯扫落在地,阮木蘅忙跪伏在地,连声叩首,“太后息怒。”
“息怒,我息怒得了吗?”
皇太后倒竖起横眉,“瞧瞧都这后宫都成什么样了,她皇贵妃一人独承雨露宠霸后宫,搅得乌烟瘴气人仰马翻的!
皇家不是寻常百姓家,不论朝堂还是后宫,都讲究制衡之术,一人独大,必定生出是非来!”
阮木蘅将头垂得更低,每次来寿安宫大抵都是这样,皇太后必要大动肝火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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