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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木蘅一怔,张目朝前头看,只见前头宽阔的入宫宫道上,一身着紫檀色长衫,玉冠束发的贵公子样的人静静地立着。
见她,微微一笑。
阮木蘅又一呆,忙上前去要行礼,却被旁边一身管家打扮的周昙止住,笑道,“阮姑娘今夜记得不要拿捏礼数,否则扫了景公子灯夜乐游的兴致呢!”
景鸾辞低眉上下看了一圈她,见她寻常姑娘家的打扮,紫色荆裙,粉黛不施,衬得人温温柔柔,不由又微微一笑,“你不是说以假乱真,仍旧是假的,比不得真正宫外头的繁华热闹,那我就带你出来饱饱眼福。”
说着自然而然地拉住还在发呆的阮木蘅的手,将她一同塞进停在一旁的马车里,少刻那车便慢慢悠悠地离宫门越行越远,朝着郢都最繁华的西城夜市而去。
还未停车时,热闹鼎沸的人声贩卖声就已传来。
到下了车时,眼前的情景,简直将阮木蘅看愣了,才入夜华灯初上的时刻,街市两边摆满了看不到头的摊点,点眼随意一看,卖什么的都有,细布软纱,药材丹砂,香料首饰,熟食茶浆,各种各样琳琅满目。
市场内人头攒动,各式各样打扮的男男女女摩肩接踵,招摇过市。
阮木蘅觉得眼睛用不过来,小时候在郢都时,家教甚严,人又小,入夜就不让出府,偶然几次在夜里出门还是宁云涧悄悄带着她出去的。
但男孩子不喜来逛街,也不来夜市,去的都是勾栏武斗场,铁刃兵器坊或者什么奇珍鸟兽售卖处,尽是些打打杀杀的地方。
而阮木蘅进宫多年,清清寂寂的习惯了,现在觉得新鲜到眼花撩乱。
景鸾辞见她一脸没见识的样子,轻轻一笑,道,“想先去什么地方?”
信手一指前头,“这一条是杂货街,那边横着的是小食街,左边斜着的是脂粉街,再后面便是勾栏瓦肆,茶楼妓馆。”
阮木蘅抬首,惊讶,“皇……景公子这么熟悉!”
景鸾辞挑唇,“这些年微服私访,去过不少地方,况且朕的江山,时时能踩在脚下才好。”
目光扫向她素净的脸,“去脂粉街可好?”
阮木蘅想了想,“还是……去醉满楼吧,西市勾栏瓦舍是有一处叫醉满楼吧。”
光中清澈的眉眼仰起,“听说里面有会跳蛇舞的胡服姑娘,特别漂亮,我,没见过。”
景鸾辞抬眸微讶,随即轻笑,“那不是姑娘该去的地方。”
阮木蘅一本正经地道,“景公子看人,我看舞,不是两全其美么!”
“有道理。”
景鸾辞又一笑,也没多说,一手拉住她便往前走。
到了那一条都是酒肆茶馆的街道,冲着莺莺燕燕往来不绝的最大一个酒楼,他们抬步便踏入其中。
店里揽客的女子阅历丰富,一见他们进来,便盯上了景鸾辞,见他一身不显山不露水的矜贵,笑开了花来捏着帕子上前来,“哟,官人请好,正赶巧了,今日簌簌姑娘打舞擂台,价沽最高的,可侍一夜呢!”
说着摇曳的身子就要往上扑,被周昙挡住,却笑容不变接着撺掇,景鸾辞却一直无动于衷。
反倒阮木蘅被说动了,望着哄声四起的前头月台中心,那人中隐隐翩跹起舞的身影道,“簌簌姑娘是那个么?会跳蛇舞吗?”
那女人一愣,媚眼遛了她一圈,才知这贵公子还带了女眷来,几不可察地冷了点笑容,又重新浮起道,“姑娘第一次来吧,簌簌便是那个,是地地道道地胡姬呢,全郢都跳得最好的便是她。”
嘴里抹油似的接着道,“但那边对于你来说毫无意趣得很,我带你去楼上听书喝茶,那才雅兴。”
身姿扭着又扑向她要将她拉走,景鸾辞目色一冷将她拽往他身侧,只冷声叫她找两个月台最前面的座位。
那人得不了巧,便低眉顺眼地招待起来。
果然是在最前头的上座,刚才在厅内,只看得到依稀一抹红,现在便丝毫毕见那摇摆扭动的舞姬。
眉眼高深绮丽,身姿雪白丰盈,该鼓的地方鼓,该细的地方细,又只穿了一身薄如蝉翼的红衣,只遮了胸前和腰下一小块,随着羯鼓扭动身姿时,让人害怕那胸前猛地如白兔一样跳脱出来。
阮木蘅看得脸红心热,回头去看景鸾辞,却见他一脸淡漠地望着,丝毫不为所动。
心里切了一声,想着肯定在她这里装柳下惠!
便又兴高采烈地探头去瞧,忽而鼓声一急,那胡姬如折断身子一般瘫到满是鲜花的红毯上,仿若蛇一般摇摆了一会儿,随后蜕皮了一般,慢慢起身。
钳着绿眸子的眼睛火辣辣地极尽撩拨地朝景鸾辞望来,好似非常不满意他一副好不沉醉的样子,使出浑身解数更加扭款得起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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