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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顿时满脸苦容,“我们从西境逃来的,姑娘估计还不知道,戍守西境的大将军反了,留下一些人扔下镇守就不管了,结果西夏人听说没人守着了,要乘机打进来,我们听到风声不敢再待,拖家带儿地想投奔在泌阳的亲戚。”
她说着连连摇头,“结果泌阳也存了好多兵,死活进不去城里,没办法只好奔着南边去,看看到时有没有安逸一些的地方讨点生计做。”
阮木蘅眉毛猛地一跳,“西夏来犯!
大姐是怎么知道的?”
那妇人放低声音,凑近她,“不瞒姑娘说,我们原本在边塞做的一些倒卖牛羊皮毛的生意,在西夏呼扬内认识一些西夏人,最近一次做生意时,听那呼扬人说,西夏所有的毡子和战马都汇拢在呼扬一带,马上就要下阴山了,这才没命地逃回来。”
阮木蘅胸内一炸,历来六七月水草丰茂牛羊彪肥的季节,西夏人放牧狩猎,鲜少犯边,这次约莫是得了内乱的消息,才大举南下,可,可这些景鸾辞知道吗?想到此处一时脸色青白,心乱如麻。
那妇人却是打开了话匣子,甚为亲切地追问道,“我看姑娘独自一人,不像逃难也不像走失的,去洛州不会是寻亲吧?”
阮木蘅一愣,胡乱点头,“我的确为了寻人。”
“是你夫君在城里么?”
妇人打量着她,依稀觉得她是妇人打扮,猜测道。
阮木蘅又是一愣,那妇人“哎”
了一声,忙拽起她劝告道,“姑娘,不管谁人在里面,为保命这洛州你万万去不得,西境的大军打到了城外,一场大战是免不了了,现在城门指定不让人进去,即使进去了也出不来,到时叛军杀进来,不说你夫君有没有命活,就是你被乱刀砍死连收尸的都没有!”
阮木蘅摇了摇头,搪塞道,“多谢大姐,但这洛州我有要事,非去不可!”
说着收拾行囊准备动身。
妇人担忧地望了她两眼,好心道,“要不你跟着我们逃命去吧?再不济到周边的郡县去躲躲,等上一等!”
再一拍手,“周边也不成了,这一路逃来,镇县凋敝,难民四散,也没有什么好去处。”
阮木蘅惊诧,动作停了停,“宁将军虽反,但听闻他不是不顾家国之人,怎么会容许士兵踏破国土,惹得流民失所,民不聊生?”
“这打仗啊,不管有心没心,那么多士兵那么多刀枪过去,搞得人心惶惶伤及无辜不说,哪有不连累老百姓的,粮饷要钱,军资要钱,不都从百姓身上刮下来么!”
妇人说着也开始拾掇行囊,连连摇头道,“姑娘估摸着没过西境一路来的州县,才两个多月的战乱,以前繁华安逸的地方乱得没法住人了,生意也不能经营,一下子就荒败下来。”
阮木蘅的确没怎么走官道,从西河赶来一路都是超近道,仅仅也只路过了绛州,绛州城内战后疲敝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不由心里揪起,再也不想耽搁。
临上马前看了看那和善的一大家子,从腰间解下水囊和面饼一并递过去道,“大姐,我到洛州城后水便用不上了,洪水爆发,这里的河水喝了不干净,你们用我的吧。”
那妇人旁的汉子一把推阻过扔了回来,粗声粗气地道,“这水姑娘自己留着吧,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我们这样能吃苦的,到洛州还有百里地,越到下头,越是一滴水都没有,到时有的罪受的。”
阮木蘅吃了一惊,扯开缰绳,“怎么会没有水呢?”
那汉子往上指了指,“这哪里是有山洪,是上游有官兵在改道,堵住了水流,弄得下边水又混又小,过两天可能河道都要晒干了,当然就没水了。”
阮木蘅听得心头大跳,但也不及细思,拜别过他们,纵身上马绝尘而去。
奔行了百里多地,一路上又碰到了一些逃命的人,问了城中的状况,马不停蹄地接着赶路,一直走到下午,漫天细雨上赶着落地时,她才由守城的校尉领着进了州府。
府内戒备森严,套着盔甲的将士上下往来不绝,阮木蘅仅仅从仪门一过,远远地望着堂内人员济济,便被领着到吏舍内等候。
等到湿哒哒的全身散着馊气干透,也没见着御驾亲征的景鸾辞,只有送饭菜衣裳的小太监明路来了两次,阮木蘅顺势问了战局。
却是仅仅三日不到的功夫,结营在洛水荒原的破阵军和驻扎在城外的朝廷军在荒原大战两回合,因禁军每次只以千人奇袭,破阵军顺利地两次大捷,东渡洛水,将外驻军打回城内不出,在离洛州五十里处扎营,准备趁势连续攻城。
阮木蘅听得不安,管不了明路在场,便心急地自语道,“城内留兵两万,炎执在外驻军领兵五万人,却只是出兵千人奇袭,这不合理,明显是有诈,引着破阵军渡过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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