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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则只带了辛越,二人同乘一马出了城。
辛越的脑袋被笼在厚厚的斗篷兜帽里,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杏眼,在呼啸而过的风声中含糊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低下头,莫要让风沙迷了眼,一会就到。”
顾衍的声音极近,隔了烈烈风声与兜帽,又像被拉得极远,像是前两年她在西越见着的沙漠中满身坠着珠串的老者拉的异域琴音一般,悠长低沉,带着一股莫名的蛊惑之意。
辛越莫名乖顺地垂下头,伸出一只染了浅浅粉色指甲的手揉搓着马儿脖颈上的毛,等她脖子酸了再仰起头时,却发现马儿的脚步渐渐放缓,停在了一座庄子门口。
、这辈子听过最吓人的情话长亭一早就快马先赶到了庄子,见了主子们,老远就迎上来拉缰绳,顾衍率先翻身下马,接着一手扶着辛越的手臂将她半抱了下马,辛越的眼睛还在骨碌碌转着,好奇地打量四周,问道:“这是哪儿?”
“西郊,这儿离西郊大营不远,是你的庄子,我让人引了北边皇庄里的汤泉,往后没事便可以来这泡泡汤。”
顾衍给她拉下兜帽,牵着她往里走。
“我的?我怎么不知道娘亲给我的嫁妆里有这处庄子?”
辛越偏头看他,有些讶异,她娘亲什么时候这么豪阔,连皇庄旁的庄子都买得起了。
顾衍捏捏辛越的手臂,神色如常:“你的,我名下所有产业,钱庄,田地,盐引茶引,商船,明的暗的,都是你的。”
在辛越越张越大的嘴里塞了颗芝麻糖,又补了一句:“还有我的兵,暗卫,都是你的,你的话,就是军令。”
辛越呆了,惊天大霹雳震得她回不过神来,好半天扯了扯顾衍的袖子,囫囵吞下芝麻糖,也没尝出来什么味道,用了眨了几下眼问他:“我……这么说我也是跺跺脚,大齐就要抖三抖的人了?”
顾衍低低一笑,她一紧张就爱做些稚儿似的小动作,他爱极了:“是。”
他拉着辛越往里走,辛越沉浸在震惊中,完全无心欣赏这个庄子,只有些很质朴,大体粗犷的印象。
不知不觉七拐八弯地便走到了一处屋子前,辛越一抬头,又是熟悉的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不禁白了他一眼:“怎么又叫栖子堂。”
顾衍笑笑没有回答,率先进了屋子,辛越紧随其后,已经从惊呆中抽出了神,他说得稀松平常,但她也大致有些谱。
简单说来,大齐的国脉如今捏在她手里。
摸了摸冻得冷冷的鼻头,和顾衍一人一边坐在桌旁,试探着说道:“你就不怕我哪天用这些东西、这些人,谋反了?”
顾衍倒茶水的手一顿,还真皱眉思索了一番,才正经说道:“凭夫人的谋略,很难。”
瞧不起谁呢!
在辛越的脚踹过来之前侧身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低诱哄,“不过夫人若是缺一军师,顾某倒是很乐意为夫人出谋划策……全看夫人给什么价了……”
耳垂被薄唇呵出的热气一下下拂着,辛越整个身子酥软发烫,连忙将双手抵在他胸口,坐得远一些,有些心惊肉跳,这也太吓人了。
门外突然传来两声叩门声,顾衍看她一眼,道:“进。”
辛越转头看了一眼,见是一灰衣短打的中年男子,面容无关寡淡得丢进人潮里就成了其中一滴水,她扫了一眼心里也没当回事,只觉得是庄子里的管事一类。
没想到后头又跟进来了一溜人,面容寡淡的、老实憨笑的、方脸严肃的、稚嫩清俊的,她缓缓扭过头:“这是……”
“永夜的人,”
顾衍拉过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又转头对跟前的十数人道:“见过你们主子。”
众人齐齐单膝跪地行礼,一个个地报了名号,到鱼贯而出之后她还在怔愣,人倒是一个都没记住。
这些都是顾衍的班底啊,可能随便拎一个出去都是足以影响一方局势的人,她越发觉得头顶沉重。
肃了容端正坐好,说:“你不必这样,我有没有那些东西,都一样的,我是说,你好像把一件皇袍都罩在我身上了。”
顾衍摇头,深深看着她的眼睛:“有人曾说过,如我这样的人,就是一把无鞘的利剑,煞气深重,无人敢躺在我身边,一个不慎便会被伤到,我原先不信,但后来……我后悔已来不及了。”
顾衍停了停,在她唇上落下轻如蝉翼的吻,继续说道,“现在,我把这柄剑的剑柄交给你,会不会令你更安心些?”
我是一柄无鞘的利剑,现在我把剑柄交给你……辛越鼻头酸涩,这是她听过最浪漫最吓人的情话了,眼泪不争气地滚滚落下,只觉小时候写的大字都长了翅膀在脑海里飞来飞去,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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