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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泠闷头笑起来,衬着潺湲的春光,一双眼格外明亮,像水中的一轮月。
箫娘登时更恼了,恶狠狠瞪他微仰的脖颈,“笑什么?你头一天晓得我贪财?再笑、再笑!
我把你喉咙咬断!”
他索性就把脖子高高抬起来,“我的血可有毒,你不怕就咬。”
纤长的脖颈上,突出几条经络,箫娘一时想,就照着那滚动的喉结狠狠咬下去!
咬出一口温热的血,把他咬死,把她毒死,他们一起不活在这人世间的好。
四回顾(一)东墙之隔腊梅未残,红得似火,将亡前盛烈地烧着,连天也燃起来,烧出红彤彤晚霞,绝势浩大。
一阵风过,把两片质地不一的裙纠葛起来,晴芳素腰轻折,将箫娘通体打量,连番赞叹,“啧啧,你如今真是不一样了,穿的这料子、这针脚,少说一二两银子吧?”
箫娘轻抬下巴,虚荣心水涨船高,“这一身二两八钱呢,不算头上戴的。”
说到此节,她拽一下她的胳膊,脑袋贴近,“你们姑娘没问我往哪里去了?”
“问是问了,我按你说的,只说你在旧花巷内寻着门有钱的亲戚,投奔亲戚去了。
嗨,你放心,我晓得你的顾虑,只怕你与那仇官人的事情传到表姑娘耳朵里,她给你使绊子嘛。
我不会走漏风声的。”
“倒不是怕辛玉台,只是你们姑娘到底是她的亲表姐,叫她晓得了,夹在中间,不好处。
辛玉台,哼,我还巴不得她晓得,气死她我才高兴!”
晴芳倒替她辩驳起来,“这也怨不着你呀,你们老早就相好的,若论个先来后到,你还占理呢。
男人家,尤是像那仇家这样的,谁不是家里妻妾几个,外头老婆小的几个?就是你说的,怕她哪样?犯不着这做贼心虚穷街老鼠上不得大殿的样。”
箫娘哈哈发笑,浑身珠饰哗啦啦响,“辛玉台倘或晓得我背后偷了他的汉子,指不定日日请姑子做法事害我呢!”
“该着她倒霉!
我想着就痛快。”
二人且行且说笑,片刻踅入绿蟾闺房,见她穿着崭新绿罗长襟,雪白的裙子,喜滋滋榻上迎来,“说是你往旧花巷投奔亲戚去了,到底脚程也不远,你怎的不想着来瞧我?”
箫娘如今穿戴体面,与她不差一二,自然跟着硬气起来,不再坐杌凳上,与她相牵着榻上对坐,“刚到了亲戚家,就赶上年关,总是忙些。
正月里一过,我就想着来瞧姑娘。
哟,姑娘像是丰腴了些,这个年过得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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