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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你什麽时候能回来?”
“师爷回家了吗?出什麽事了?”
那头显然在叹气:“我今天傍晚到的,听护工说,下午打你电话打不通,易老师情绪就上来了,很不稳定,晚上饭还没吃完,就送到医院来了,我在医院陪着呢!”
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师爷出事,程松直没着急,反倒有些心力交瘁,才从北京跑到杭州,饭还没吃上一口呢,那头又出了事,干脆把他劈成两半用好了!
刘巍思似乎也觉得对不起孩子,但又没办法:“松儿,他一直在叫少英,你……”
“师爷!”
程松直鼻头颇酸,眼眶几乎要涌出泪来,“我不是师伯,这是一个谎言!
我们真的要继续欺骗他吗?”
“松儿,他分得清什麽是谎言吗?就算分得清,又有什麽必要呢?他这个年纪,生过病,也没有几年了。”
程松直听出了师爷话里的惆怅和无奈。
易老师对于他只是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糊涂老人,可却是师爷的师兄,这麽多年相互陪伴扶持,维系着一个渐渐倾颓的师门。
他不能对师爷的处境无动于衷。
程松直放下筷子,捏捏鼻子,道:“师爷,我明早回去。”
此时耿家仍陷在一片寂静之中。
耿少英躺在床上,眼前闪过一幕幕当年的画面。
他乖巧地抱着书跟在易老师身后。
大家围着桌子开会,师兄师姐彙报学习情况,他低头做笔记。
他拿着书,去向易老师请教看不懂的地方。
易老师把改得面目全非的论文丢回来给他,训斥他不认真。
他跟着易老师去参加学术会议,胆怯到不敢说话。
他在路上遇到别的老师,笑着打招呼。
……
其实只有三年而已。
到了他这个年纪,三年并不算长,可是耿少英还是回忆起了那三年中的许多事情,上课、读书、写论文、开会,也跟着易老师去过好几个城市,参观过不少名校,似乎重要的活动,易老师都是带着他去的。
那三年,虽然很难熬,但也很丰富充实,以至于他现在想起来,还能回忆起不少开心的时刻。
但是,一切都不能再改变了,他不应该再回头看,不应该再妄图修改自己的记忆,也不应该因为过去的事迁怒不知情的人。
一片沉寂之中,耿少英渐渐冷静下来,想到程松直那样跪着,他却无动于衷,想到阿葵不过说了几句真话,他就恼怒得痛打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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