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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病刚好,吃些清淡的。”
他用汤匙搅了搅,粥的香气扑鼻而来,滚滚热气往上飘。
纪云蘅伸手去接,他却将手一让,说:“碗底子烫,我给你拿着。”
她有些怔怔地看着许君赫。
他并不是会为人着想的人,从前跟在许君赫身边走路的时候,他步子很大,纪云蘅需要时不时小跑几步才能勉强跟上,而许君赫也从未因她慢下脚步。
他喜欢捉弄纪云蘅,隔三差五地吓唬她,还骗她说杜岩喜欢吃香蕉,她信以为真地带过去,结果被人嘲笑。
他没有多少耐心,有时候看见纪云蘅笨拙地做错了什么事,也会直白地取笑她的笨。
许君赫是个性格很恶劣的人,纪云蘅是知道的。
但是功过相抵,良学对她的好总是胜过那些性子里的恶劣,所以她从来不在意那些。
然而眼下的许君赫竟然不经意地对她展露出了许多温柔,细心,以及体贴。
纪云蘅也想不起来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同于从前的,好像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每日都在变化,又或是他看见她失去了朋友,又生了一场病,于是有些可怜她而已。
纪云蘅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许君赫将一勺粥送到她的嘴边来,像闲聊似的问,“你知不知道你病了几日?”
她缓缓张口,将温热的粥吃进嘴里,食物的香气瞬间充盈了口腔,顺着咽喉滑落,身体很快就暖了起来,她说:“三日。”
“你还知道呢。”
许君赫说起来,自己也觉得好笑,道:“你烧得神志不清,我都不敢把你送回纪宅。”
纪云蘅问:“为何?”
许君赫道:“还能为何,当然是怕你
回家之后请的郎中胡乱给你医治,让你病情加重。”
实际上许君赫想的是,本来她那苏姨母就对他颇为忌惮,纪云蘅那日好好地出门玩,结果送回去后却高烧不退,那日后纪云蘅若是再来找他必定又要被阻拦。
不是许君赫通情达理,只是苏漪对纪云蘅太过重要,他自然也不能以强权压人。
纪云蘅吃了几口粥,身体好受了些,忽然说:“我是不是活不长?”
许君赫的手一顿,往她脸上看了一眼。
纪云蘅的脸色相当苍白,几乎没有什么红润,就更衬得眉眼墨黑,瞧着可怜极了,“我身体不好,总是生病,先前有郎中告诉我,我这副身子拖下去,很难长寿。”
“哪个庸医敢胡说八道,我砍了他。”
许君赫表情淡淡地又给她喂了一口粥,说:“你是早产,身子先天比寻常人差了一些,加之这些年没有好好养着,所以才会隔三差五生病。
日后用些名贵的药好好养一养,就没事了。”
“当真吗?”
纪云蘅忧愁地问他,“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
许君赫说:“皇宫里多的是早产的孩子,我有个王叔也是七个月的早产,现在一样活得好好的。”
纪云蘅有一点点放心了,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吃完了粥。
宫人送来了热水,她漱口洗脸之后,又躺回了被窝,只是这会儿没了睡意,她睁着眼睛盯着床幔,目光迟缓,不知在想什么。
许君赫坐在床边,自己捧了一碗粥吃。
他也是方才喂纪云蘅吃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这几日也没好好吃饭,或许是思虑过重才让他没怎么感觉饥饿,眼下纪云蘅醒来,他情绪放松许多,吃了一大碗粥。
偏殿中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安静的,偶尔有汤匙碰撞碗的轻声和烛火燃烧时的细微声响,除此之外只有两个人轻浅的呼吸。
许久之后,纪云蘅突然开口:“良学,今言的尸体烧了吗?”
许君赫语气轻缓,“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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