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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黎成毅所展现出来的神经质超过了姜柳芍能够理解的范围。
她又开始犯病开始忍不住冒起别的心思,即使每一次过于奇幻的想法最后都终结于脑袋里挥之不去的对方的眼神:终于流露出来的眼神,几乎能叫她发疯的冷漠。
她给黎成毅的奇怪做法找了很多可以解释的理由:他又开始做他那可悲的拯救的想法,带着老男人特有的控制欲,一种独特的似乎有着父亲意味的说教感,又或者他想要表现出来的善良,这种高傲的,作为上层人才能有的,令人窒息的对于穷人的同情心。
这一切都可以很好地解释为什么黎成毅在做这样的行为。
在尝试和普通男女朋友一样的做法的前二周里,他们几乎也没有任何越轨的其他做法,似乎就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举手之劳而已。
实际上也是,做出改变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黎成毅接她也不需要动脑子,带来的麻烦是体力上的。
他每天得特地空出晚上的时间,在堵车的时候跨越几乎要限流的CBD来到离他生活区域有些距离的药厂附近,无聊地在车里等上10多分钟甚至半个小时,才能看见急匆匆收拾完东西,甚至包的拉链都没有拉上就冲过马路的姜柳芍。
他有些时候喉咙会跟着她的动作变紧,他准确地从大量词库里找到了一个词来形容这种感受:紧张。
他甚至脑海里会闪过万一这时候车子冲出来撞向横穿马路的姜柳芍的画面,他突然感到害怕,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
于是之后几次,他也会下车穿过马路,站在她出门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她。
城市晚上的夜晚实在无法用蓝来形容,天空呈现出一种被光污染到过了头的颜色,别扭的紫色,看不见星星的穹顶,月光也显得沉闷和病态,几乎肉眼见到的最亮的部分是道路上的路灯,在小巷子里是昏黄的,在大路上又是和金碧辉煌的高楼互相呼应,似乎变成了白亮的照明灯。
他站在那里,每次都能看见她匆忙冲出来的身影。
第一次他愿意走下车多走几步的时候,姜柳芍几乎头都没抬就要抬脚绕过他往马路上冲。
他想张嘴喊姜柳芍的名字,名字陌生地像是别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连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手先伸出去抓住了对方。
那一天开始,她再也没有横穿过马路。
他们会很遵守交通规则地慢慢并肩走到不远处的红绿灯口,闲得发慌地站在斑马线旁边等待着红色变绿,即使夜晚几乎没有什么车辆。
在那条空荡荡的小巷口,她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随着移动被灯光拉长,变淡,和前方的灯光打下来的阴影融合,再一次被拉长,再一次变浅,循环往复,直到黎成毅停住脚步。
风吹过来的时候,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抬头也看不见星星的天空,脚下几块被砸烂或者雨水冲击而破碎的砖石,她和黎成毅之间始终保持着距离,几次如果有人借过,他们的身体会触碰到一起,她的肩膀会短暂地和他的大臂接触到一起,她抬头看了一眼。
在以前拿着拙劣借口约黎成毅出门后,在江边散步的晚上,她也偷偷耍了点小心机撞了一下肩膀,然后瞄了一眼,目测着身高差,接着想起了一个网上说的段子,高个子可以看见每个人的头顶,看得见你有没有秃头,她甚至开始萌生出买一个好看的贝雷帽的想法。
那是她认为的他们之间最平等的时候。
即使一句话也不说。
姜柳芍第一次读《简爱》的时候并没有被书里的话语震撼到。
但是那时候的她太小,学到的东西都是老师讲的,书本里提到的。
看不懂太多深奥的东西,但是又嫌弃看得懂的文字幼稚,于是对于《简爱》里像是大道理一样的叙述并不多感兴趣。
她知道和外人相处不能凭借外貌或者家世就把对方打成三六九等。
只是这个年纪能遇到的人都和她一样,买不起几十块一个的漂亮日记本,打不了一趟进城的出租,连学校门口的小吃摊都要纠结许久才能可怜巴巴地凑齐一碗。
镇子旁边都是杂草丛生,几座孤零零的住宅楼,老旧平房,条件都算不上太好。
所以自然她也没有办法把身边人分成三六九等。
但是长大之后就不一样了。
上大学来到大城市之前,她都没觉得自己是奇迹,甚至收到录取通知书那一刻都还是一样。
作为小镇做题家,过关斩将来到Top2的大学的人不仅仅只有她,每年新闻里全国各地都会举出几个状元似的人物,妈妈说为什么他们可以你就不可以呢?你要走出去,去大城市里,过上好日子。
她也觉得自己应该就可以。
不是奇迹,也不是侥幸,就是觉得自己就能成为那样的人。
认识黎成毅是一个错误吗?姜柳芍曾经没这么觉得,在经过了她疯狂地贴在黎成毅身上,胡乱地亲着他的酒吧那天晚上之后,她大概会后悔,会觉得自己理解错了人,但从来不会觉得和黎成毅有过交集是一种错误。
这是她的经历使然。
姜柳芍曾经激励过自己,总得实现一个吧,是要去到最好的学府还是去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她在小镇里被称为“家”
的狭小公寓中发现了躺在厨房的一本烹饪书,已经很旧了,甚至连绘图都是手绘的,每一页都已经泛黄发硬,但书中的菜她几乎都吃过,却的确不怎么好吃。
她的记忆中自己的母亲一直是一个不怎么会做饭的人,可能也只是她对于母亲的一部分的陈词滥调的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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