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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细蕊很为难:“我不能收你的。”
“为什么?”
“我不能坏了规矩。
咱们都得守这行的规矩。”
“您把我买下来!
我能给您挣钱!
商老板!
让我跟着您,我才能唱下去啊!”
商细蕊此时看着小周子,目光真有神佛样的悲悯慈爱。
天下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戏子的心了,他们要出人头地,要万众瞩目,要用一条嗓子把自己前半生的憋屈侮辱唱破成烟灰。
要么红,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商细蕊是自然而然的就红了,之前小时候,学戏的时候师父打归打,疼起来比亲儿子还疼,顿顿不差肉吃。
十来岁上,小来就跟着他嘘寒问暖地伺候他了。
他不曾经过小周子的这些压迫,因此小周子比他更有着渴望,不惜代价的渴望。
商细蕊总是愿意成全他的,叹气道:“跟着我才能唱下去,就永远唱不下去。
你都做不了自己的主心骨,怎么做台上压戏的角儿?你起来。”
小周子哭哭啼啼地站起来,商细蕊拉着他一只手,道:“我平常不是在家就是在清风剧院。
你都认得路的。
往后你要是愿意,就寻机会溜出来找我,我给你说戏。”
这就是答应收他做没有名分的徒弟了,小周子狂喜之下,激动得又要去拜他。
商细蕊一把揽住了硬不让他跪。
二人恩恩爱爱,煽情得牙酸。
很多很多年以后,商老板与周老板的交情依然扑朔迷离着,外界就他们是否存在师徒关系展开了无休止的辩证,甚至还有人猜测他俩是情人甚至是竞争对手,其中流言蜚语,夹杂不清。
因为缺少当事人的证言,终也难下定论,成了商细蕊无数谜团中的一个。
但是这个时候,在这个破烂不堪的戏园子后台,程凤台有幸目睹了近代梨园史上两大名伶的友谊开端,心里却完全不当回事,反而有一点厌倦。
待到小周子向商细蕊诉完了衷肠,他向小周子一点头,小周子抽抽啼啼走了过去。
程凤台粗鲁的抓住他手臂,掀开他裙子拉开他裤头,向内张望了一眼,然后迅速松手,失望道:“还真是个男孩子啊……”
小周子头一回唱戏就遇到流氓,不知应对,倒退着躲到商细蕊身后,嘴唇抖抖脸色白白的,真是我见犹怜。
商细蕊气得骂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之前的煽情气氛是荡然无存了。
假如有人要给这段梨园轶事写传,写到这节,准得犯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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