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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眼睫低垂,在江盛怀眼中,这就是一种默认。
“今天叶凝——你小姨。
她也和我秘书通过了电话。”
江盛怀说,“以后,周一和周四的晚修,你留在学校上。”
这是折中之后的妥协。
周一和周四最后一堂晚修都是物理,叶凝仔细分析过江麓各科的短板。
“小麓,你好好想想吧。”
江盛怀起身,往门口走去,“不要总做孩子气的事情。”
他声音一顿,复又道:“再过几个月,你就十八岁了,已经是个大人了。”
“你妈妈说,无论如何,她也要陪你过这个生日。”
“好,谢谢爸爸。”
开门声响起,江盛怀离开了,西服外套还搁在椅背,隔着桌子,似乎也在凝视着江麓。
放在膝盖上的手蜷起又松开,静谧无声的书房里,江麓仍坐在那,神情木然,腰背却挺得笔直。
“……少爷?”
过了一会儿,佣人试探似的声音传来,她要进来将那件西服拿去熨烫。
江麓没回答。
借着书房里暖色的光,佣人看到了一张格外冷淡的侧脸。
秋夜,露水越发深重,胡桃木色的钢琴旋律不休。
近乎自我惩罚一般,江麓不间歇地一遍遍地演奏,很长时间以来,他就用这样的方法排解自己。
其实算得上有些极端,因为不知疲倦的练习会逼迫他走入情绪上的死胡同。
江麓不想那么焦虑,也不想让父母对他失望。
童年时允诺过母亲的乐章他早就可以弹出,但是那条人尽皆知、他必须要走的道路,还要走多远、多久才可以抵达?
江麓垂眼,看着黑白的琴键,指法已如本能,可哪怕弹到痉挛,心里好像仍然只有空荡荡的一片。
他沉默着继续。
凌晨,两点。
等到江麓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连多余的力气都没有了。
上了一整天课,没吃晚饭,更没有休息,体力早就到了临界点。
他蜷在被子里,感知到疲惫很好地将情绪麻木了。
他钝钝地想,今天的练习比往常更久,爸爸应当就会相信,他的重心一直只有钢琴。
以后,可以留在学校更多的时间了,也是值得开心的事。
江麓麻木了情绪又起伏,像被浸在酸涩又温热的水中
班上总是很热闹,和商泊云——和同学们在一块也很开心。
可是,他不想被当做不体谅大人的坏孩子。
尽管,他也不被允许做一个孩子。
他蜷得更紧了些,呼吸闷着,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他听见——
“小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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