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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身边今天还是宋常侍陪着?”
王琅又摆回笑面来,理了理袍服,“只怕我到不得近前,他又说些瑶娘的坏话。”
“是,陛下今日召了宋常侍。”
年轻的少君听着便放了剪子,避过渐高的日头往里间去了,“往日里我总盼着陛下别来召我,总觉对不起瑶娘,可陛下真忌讳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怕陛下听了谗言要废了瑶娘……只盼平安到端阳,庆过了这遭吧。”
“公子……”
小侍替自家主子拿了剪子水壶,跟着往里间去伺候着,又是赶紧地放了东西招呼底下人奉茶,“公子太忧心了,还是该放宽些才好,您都没从前在龙城时候松快了。”
到底王琅还是二八的少年人,闻言回头打了一下贴身侍子的头:“你主子我何处不松快了?不过是……不过是……身处宫中,不得不小心些罢了。”
太子率军直抵城下的消息仿佛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前头没有地方官吏的请示,后头没有军费,一夜之间城北便多了一座大营,同皇城卫混在一起。
宫中宋常侍乍听得来报,忽而心头一紧,连手上打扇的动作都乱了拍子,惹得女皇发笑:“临清,凡做下的,都要当得。
太子不过班师回朝,你便如此忧惧了?”
“陛下,太子殿下声势日大,臣侍总有些莫名的担忧。”
宋常侍撑着笑面,“许是前朝旧事听得多了,难免多心。”
天子反倒是一派闲适散漫之意,“还吩咐着身侧侍奉的中官去栖梧宫传召了冯侧君来。
流芳宫里青烟缭绕,日头底下晒得久了,太湖石间隙藏的小炉腾烟起雾,很有些置身仙都之意。
为着女皇诏令,冯玉京在宫内也是一身白袍。
纨素为里,中衬绫锦,外罩纱罗。
层层迭迭,衣摆飘飞,配以峨冠博带,珮环玉饰,行走宫中才如谪仙人般,好进青词经文,博三清上君之乐。
“陛下。”
“都华到了。”
女皇按住宋常侍起身行礼的动作,唤了冯玉京平身,“日前的南华经可抄毕了?”
“回陛下,南华经抄录已毕,俱在此筒内了,随时可供奉入殿。”
侧君行礼如仪,一面叫侍子呈上经文去。
他书道亦颇有名气,小楷端方柔润却不失筋骨,同太子铁画银钩的文墨很是迥异。
女皇展了卷轴来看,轻笑道,“果然不错。
临清,你拿去供了吧。”
“诺。”
宋常侍恭恭敬敬行了礼来,接了轴子却不下堂去。
“怎么,朕发话也叫不动了?”
“臣侍不敢。
不过是冯侧君风度翩翩,臣侍想多看几眼,忍不住学着些,也好讨陛下的喜欢。”
明里暗里直指他与天子有染,名节败坏。
侧君被刺了这么一下,面上下不去,只好恭维道,“宋常侍仙风道骨,自是在下所不及的。”
“临清,你多话了,下去吧。”
女皇半眯着眼,懒散地半躺在罗汉床上,“太子班师,都华不去迎么?”
“臣身处禁中,当以陛下旨意为先,不敢独断专行,以朝臣身份私会太子。”
侧君躬着身子不敢直起来,“待来日开城阅兵,自有相聚之时。”
“来日里为外臣内爵,不过是妻君一句话。
此时该去讨她的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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