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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昀芸用手捂着自己的口鼻,怕呼吸吹拂到段莠身上,她头一次可以这样看段莠,平常再近,她不好细看,细看了,也是有一眼没一眼地瞄着,段莠长眉舒展,勾得那道弧线圆滑,顺着高长的鼻子顺下,薄薄的眼皮微凸,也是一道圆滑。
是瓷观音。
脸型也是流线的,没有严苛的棱角,可为什么平常却显得有金石相,不怒自威的样子?明明没有深陷的眼窝,却目光深邃?段昀芸看得仔细,像解数学卷子最后的两道题。
她最后想碰一碰他。
手伸出去,迟疑了半天,她只敢碰一个地方,小小地、短短地挨一下就好,没有想别的,她只想亲近他,段莠睡得那样静,如果不是呼吸,很难把他与人世有什么联系,如果段昀芸不碰一碰他,不触到他的弹软的皮肤,她感觉这个人一下子就要消失似的。
本来,在她还是个傻丫头的时候,她没想过会跟主家的有什么联系,更不要说这个每年只见一次,面目模糊、高不可攀的大家主。
段昀芸最后选择了段莠的嘴唇,他的嘴唇很饱满,上唇薄而有棱,下唇有若含珠,人说上主情,下主欲,有这样一张嘴唇,薄情重欲,看着也太招惹人,段昀芸的手缓缓点下去,却让人给按住了。
段莠没有睁眼,只问她:“不好好睡觉,来看我干什么?”
段昀芸顿时惊慌起来,而段莠另一只手搭在眼前,罩着天光微睁开眼睛,眼光从指缝里泄出,亮昧地射向段昀芸,段昀芸嗫嚅了半天,如平时多次被段莠抓包,不愿撒谎,最终闭上了嘴不肯说话。
段莠松开了她的手腕,段昀芸看见上面泛白的指印,在夜里都清清楚楚,刚才只顾慌,一点不觉痛。
段莠翻身改为侧卧,手压在脸下,掌心抵得下巴微扬,眼垂下去看床边的段昀芸,段昀芸瞥他一眼,段莠说:“瞧你这鬼祟样。”
段昀芸不是很服,“我就想看看你睡得好不好,这儿晚上好冷,你冷不冷?”
段莠没说话,他只看着段昀芸,段昀芸被他看得心虚,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她就是要来看看他,又不是来害他打他,就想碰一碰,小气,小气。
她还保持着刚刚弯腰的姿势,其实早累了,可不敢挨段莠的床,怕段莠骂他,她就欠着身,垂着肩膀,眼就看段莠的被角,她不知道在她俯身的时候,身上那件吊带裙窝出一个大大的荡口,她睡前把衣服都除掉爬上的床,出来看段莠,套了这件裙子出来,里面光光的,于是段莠就从她的胸口直看了进去,看见两只乳,跟本人一样垂蔫蔫的,好像是刚才吓得,两只乳头立起来,倒挺翘,冲头冲脑地直指着段莠,跟段昀芸心里的诽谤是一起的。
段莠问:“你一个人睡害怕?”
段昀芸本想否认,可一看段莠,段莠那样子带笑,明显要给她个台阶下,于是她点点头,段莠说:“上来吧。”
段昀芸的手下意识搭在床上,而段莠躺得太靠边,她直接地就触到了段莠的身体,是段莠的腰,很细窄。
段昀芸胡乱往别处搭,显然又搭错了地方——段莠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拽了过去。
段昀芸爬在段莠胸前的空地,段莠朝后挪了挪,给她掀了一角被子,后来立刻觉得不好,让她去抱自己的被子来。
段昀芸跪在床上,手肘挨着床单,她反而退缩说:“舅爷爷,我还是回去睡吧。”
段莠说:“你自己可以,为什么还跑过来?”
段昀芸只好爬下去,去抱被子,走出去两步,段莠叫她:把脚擦干净再上床。
段昀芸下意识地翘起脚心,原来踩在地板上,脚心又凉,又干干的,刚才把这屋子都踩了一遍,肯定沾了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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