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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她心底最介意的一点,就是在有些刻薄人口中,权仲白是有克妻命的: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太多人命,阎王爷也要从他手里抢条把命走。
第一个达氏是一场大病落下病根,病情反复未能控制住,病死的,他在宫里没能赶上,第二个是藩王亲自养大的外孙女,定了亲偶然淋了雨,染上了时疫,发高烧没能止住烧烧死的,藩王封地在山东,等他收到消息,人都已经下葬了;自己更惨点,定了亲,离成亲就几个月的时候被毒死了。
从毒性发作到死过去,说不定就只是半天的事——当时她痛得神智不清了,对时间的把握,也没那么分明,但可以肯定的是,绝没有拖过十二个时辰。
那时候权仲白又在广州,估计知道消息的时候自己也一样是已经下葬了。
虽说自己被毒死,毕竟是被害,也不关他的事,但不管怎么说,意头不好,这是肯定的事……
从前不说什么,那是因为权家没开口,她不可能未卜先知,给母亲、祖父打预防针。
那岂不是自作多情得可笑了?即使再被动,也得等长辈们询问自己意见时再说话,这一世,自己在杨家已经极力收敛锋芒,都没和权夫人照面,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清蕙才要开口,望了母亲一眼,却又改了主意。
她从小和四太太在一块,难道还不明白嫡母的心思吗?说得难听点,四太太挪一挪屁股,她都能知道母亲是要拉屎还是放屁。
只看母亲的表情,便能知道,她固然是疼惜自己,有更好的机会送到手边,也会为她略事争取。
但要四太太为了她去大费唇舌地说服老太爷,再重又为她物色一门婚事,那也就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我都有几年没和他打照面了,还能挑得出什么不是吗。”
蕙娘不免有几分悻悻然,极为难得地,这句话冲口而出,竟没过脑子。
四太太顿时被逗笑了,“你这个鬼灵精……行啦,娘知道你的意思!”
清蕙一时不由大急——原本她和权仲白那次见面,可不大愉快,她几乎被气得七窍生烟。
这一次要再被气一气,她可没那份闲心!
刚想说些什么打消母亲的念头,稍一寻思,却又还是算了。
四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笑得很有含义,“今天这事,你还得先瞒着你姨娘一阵子。
等我们这边定下来了,我和你说,你再亲自同你姨娘说去。
虽说没过媒证都不好宣扬,但我知道她的心事,早安心一天,也是一天。”
四太太虽然一辈子命苦,但也的确一辈子都心善。
蕙娘的心,一下又软了几分,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还是您疼她。”
还是这么会说话。
四太太望着清蕙笑了笑,她忽然很想说:‘母女天性,你和她更亲近些,其实也没有什么。
’可这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咽了下去: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就不必扫她的兴了。
她合上眼,往后一靠,“给我捏捏腿吧,这几天周旋在宾客之间,连腿都走细了。
何太太还一直要见你,费了我好些心思,才把她给打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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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正月初十开始,四太太便带着文娘四处出门去吃春酒,文娘天天换了最时新的花色衣裳,还问蕙娘借玛瑙,“你攒了那么多好衣服,就匀我一两件穿么!
免得见了吴兴嘉,我心底还发虚呢。”
事实上,由于年后就是选秀,嘉娘应该也不像年前那样频繁出来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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