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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拂晓,幔帐中沉眠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谢玦蹙眉看着床幔内透进来的曦光,意识到,居然已经到了晨间。
昨夜突发热毒,来势凶猛,顾应昭紧急为他施了针,他就此沉沉睡去,再一醒来,便已是此刻。
而先前的热毒好似消失殆尽了般,在他的体内找不到任何踪迹,再次潜伏了回去。
他的精神似乎比昨夜更好了。
只是……似想到了什么,谢玦的脸再次沉了下来,他以手抵额,坐在床上片刻,启唇唤道:“顾应昭——”
谢玦用手撑着床榻,准备从床沿上下去,但随着他的动作,金丝楠木的床架却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吱呀”
声。
顾应昭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对上谢玦神色莫辨的那张脸。
他心中下意识一紧,连气都虚了些:“殿下,您醒了。”
谢玦淡淡瞥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穿着衣袍,顾应昭只好保持着低垂着头的姿势,半晌不动。
他的心中不免有些打鼓,莫非——殿下是知道了什么?
但这个猜想又很快被他自己否决下去,如果殿下真的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是他将他的皇妹牵扯进来,与此事有了干系,恐怕来抓他的就是金吾卫了,而绝不会这般神色淡然地唤他进来。
想到此处,顾应昭悄悄用余光看向谢玦的方向,谢玦微转身子,似乎在将衣料调整妥帖,就在这时,或许是因为他身体的挪动,床架再度发出了一声“吱呀”
声。
空气在一瞬间寂静了。
顾应昭看见谢玦顿住了手,没有继续整理衣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灌了浆糊,他突然没由头地来了一句:“臣记得殿下这榻乃是金丝楠木所制,木材皆整切而成,怎会如此脆弱,莫不是内务府那边的人搪塞了殿下,工匠技艺拙劣,或以次充好?”
他一边想着,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不对呀,内务府的人什么时候有如此大的胆子了。”
想着想着,他抬眼看过去,发现殿下也在看着他,目光平静中带着一丝凉意,立马意识到什么,捂住嘴:“臣不该妄议殿下之事,恳请殿下恕罪。”
谢玦转动了一下拇指上的玉扳指,在床架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一声声敲在顾应昭的心里。
他忽对顾应昭一笑:“你过来。”
顾应昭犹豫了片刻,磨着腿向前挪去。
谢玦看着他,用手指了指床脚和床架的底座,嗓音听不出喜怒:“你去看看——”
他微微拖长了声音,漫不经心道:“是不是真坏了。”
顾应昭总觉得殿下话中有话,其实并不是真叫他去查看床脚,但他又拿不准谢玦的心思,只好硬着头皮,弯下身子,蹲在床脚旁,伸手去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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