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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岳泽的那一拳。
金乌沉向至深至寒的海底,下一刻,陈争张开双手,倒悬着摇摇欲坠。
来自海面的炽烈光芒仿佛被海水冻伤,只剩下一束幽芒随着陈争一同下沉。
鸣寒发狂地搅动海水,肺像一条浸满水的毛巾,被用力扭曲,水压大山一般压下,掠夺着他的呼吸。
在陈争的手徒劳地垂下时,他终于来到陈争身边,双手轻轻托住了陈争。
愤怒的海突然温柔了下来,在他抱紧陈争的刹那,鼓动着将他们往上推。
他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在双腿,全力打水,陈争像是知道他来了,受伤的脸颊缓缓贴到他的胸口,被海水冲淡的血浸在他的作战服上,犹如粉色的亲吻。
武装直升机卷起海浪,鸣寒抱着陈争跃出海面,破碎的浪花兜头降下,鸣寒下意识护住陈争的头脸。
腥咸的海风灌入已经力竭的肺,鸣寒急促地喘气,湿漉的手捧着陈争的脸,粗糙的指尖不由得颤抖。
陈争面白如纸,嘴唇更是没有血色,太阳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在这苍白的脸上更加鲜明刺眼。
鸣寒的胸口贴着陈争的,陈争的心脏还在轻轻跳动,很微弱,但是每一声他都感觉得到。
他被海水浸泡得冰冷发木的躯体因为这细微的心跳而活了过来,仿佛被注入无穷无尽的能量。
他低下头,鼻尖挨着陈争的鼻尖,想要感知陈争的呼吸。
陈争的气息轻飘飘的,比心跳还要轻,在飞溅的海沫中消弭于无,他几乎感知不到了。
“哥。”
他慌张地喊着,抱着陈争的肩膀,却不敢用力。
海浪不断拍打着他们,那么冰冷,他越发感觉不到陈争的气息了。
如雷的心跳声中,他忽然低下头,吻住陈争苍白的嘴唇。
搜救游艇撞开漂浮的残片,一艘开向更远处,一艘带着巨大的轰鸣靠近。
周决差一点就从游艇上跳下来,焦急地喊道:“鸟!
陈哥,我们来了!”
直升机在浓云中倾斜,随着游艇继续扑向逃逸的“量天尺”
,夕阳的光芒从西天流转升起,撑开硝烟,抚平怒啸的浪潮,火红的色泽倒映在奔涌的海水中,渐渐沉淀成平静的紫。
争鸣(42)两天后,国蕉榴市某医院,陈争还未睁开眼睛,就听见声音犹如遥远的海浪,奔腾翻滚到近前。
“他手指动了!
他眼皮也动了!
快去叫医生,他要醒了!”
好吵啊,陈争像是被困在一团粘稠的浆糊里,刚刚挣扎到能够呼吸的程度,头脑和处境一般混沌,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也看不到外面。
他很累,想好好休息,为什么这样吵,忽然就不想挣扎了,眼睛也睁不开。
“哥——”
但熟悉的声音从所有噪音中穿过来,仿佛一双手,紧紧握住了他的肩膀。
那一瞬间,覆盖在他周身的浆糊融化成水,海水,从他身上冲刷流走,只剩下那双手,还坚定地抱着他。
他猛地呼吸,直升机爆炸、他坠入大海、和梁岳泽殊死搏斗、最后力竭沉向深海的画面像胶片一样在脑海中闪过,每一张都那样清晰。
海水退尽,他睁开双眼,病房里刺目的光芒照得他瞳孔紧缩,但就在睁眼的刹那,他看到了鸣寒,唇角不受控制地弯了起来。
鸣寒俯身,眼中全是红血丝,眼神从最初的紧张担心松弛下来,声音一哑,“哥,你终于醒了。”
病房里挤着不少人,周决和李东池大呼小叫,陈争想到刚有意识时听到的那些噪音,原来就是他们弄出来的。
忽然,陈争神情一紧,但问题还未出口,就被鸣寒挡了回去,“你们机上四个人,文悟和机枪手入水姿势没调整好,一个多处骨折,一个脑子里有血块,都在其他病房休养,问题不大,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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