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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措睡得极不安稳,费力地掀了掀眼皮,但又沉沉地合了起来。
“唐工…你在干什么……”
他发出像梦呓一般的声音。
“苏威埃的礼貌,”
唐念青吻住了对方的唇,干燥,微凉,“鼓励我。”
——让我舍得离开你。
平措的意识极其混沌,听见的声音都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他知道是唐念青,是唐念青,唐念青……他念叨着这个名字,舌头轻轻在那贴紧的唇上舔了一下。
这细微的回应令唐念青身子呆住了,怔了好久,他才闭眼微笑,用力抱紧了这个男人。
他们温柔缠绵地吻了很久,直到平措忽然无力地垂头,他再次睡着了。
之后许久,唐念青的视线停在某个虚空中,他发着呆,抱住平措的手臂越收越紧,最后颤抖了起来。
“这次,换我先走一步了……”
他在睡着的男人耳边嘶哑低语。
“你别跟来。”
“活过八十,再来见我。”
他放开了平措,拎起刀,弯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曾经沧海
他小时多病,每日做得最多的事便是裹在鸭绒被中,长久地注视着窗外。
记忆中,晋陵总是下雨。
绵绵柔柔的雨丝随风散落,青石板铺就的街市一片岑寂,像个被夜雨洗净铅华的女人,露出柔婉的脖颈,静静地安卧在烟雨中。
似乎是五六岁时,不知哪里来了一个算命的,说他的命格是要当做女孩养才养得大。
母亲信了,从此要他留发穿裙子,玩布娃娃,还给他改了名字,文卿成了文琴。
俗不可耐。
父母不知他的愤恨,一如既往忙碌,他们在医院工作,总是忙得很晚,甚至几夜都回不来。
他跟着胖乎乎的保姆睡,在她的鼾声中睁眼到天明。
没有任何称得上是愉悦的节点,记忆里荒凉一片,全是铺天盖地的雨声。
那时他没有朋友,哦,有一个,叫小胖。
它圆滚滚的,是一只芦花鸡。
它只陪了他三月,被他喂得膘肥体壮,然后保姆把它割喉放血,拔毛破肚,裹着盐巴和香料,送入了蒸笼。
父母在餐桌上夸赞保姆的手艺,开怀地享受美味,却没人知道那是他唯一的朋友,他摔了筷子,躲在被窝里哭了很久。
他不想再交朋友了,如果还会有朋友的话,他一定要保护那个人。
十岁时,巷尾的破屋里住进了穿着怪袍子的一家人。
他们卖藏药,也会一点歧黄之术,有一些去不起医院的人会来找他们抓药看病,夫妇俩很和气,带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就这么在晋陵安家落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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