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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声,脚边踢到一个绿色的空酒瓶,倪清低头,这才发现地上全是男人的杰作,满地狼藉,尽是或碎或空、或黄或绿的酒瓶。
难闻的酒气从她正式踏进大门的那一刻起侵犯性满满的钻进她的鼻腔。
男人好像异常钟意那件被清水涤干净的泛黄t恤,今天也穿着它。
他微驼着背,站在落地窗前,夕阳没有在他身上镀着金或红,反而将他笼罩在无边无际的颓丧里,倪清一顿,猫似的,轻轻的问,“程崎。
你,没事吧?”
她就停在门那边,光逆从她身后而来,和他形成截然相反的色差。
对于她的到来,男人似乎早有预料,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差错,细细推敲,倪清想来应该是脚步声出卖了她。
程崎背对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他的手垂在身侧,手里握着一瓶半空的酒。
那酒是黑色的。
瓶子也是。
倪清不知道,那瓶酒的名字叫:迷失。
酒杯口在光照下透着星沙的白,里面的黑色液体一荡一荡像是摇摇欲坠的层层叠叠的乌鸦的翼毛,它明明不是金丝雀,它想逃,却还是逃不掉。
男人沉默了好几秒,眼神空洞望向窗外,无念无想,须臾,喉结滚动,程崎将酒一饮而尽,酒杯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干脆的声响,男人抬手,擦了下眼尾。
“咯噔”
一声,倪清心头一紧。
有种预感,他哭了。
那个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哭了。
“程崎你……”
她不自觉走近些,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他转过头恶狠狠盯着她,像浑身竖着刺的刺猬,叫她组织好的语言再次搁浅腹中。
男人的眼神像一把钝钝的刀,慢慢的割,“别他妈再用同情的眼神看老子。”
“老子不稀罕你的怜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太近,她清楚看见男人眼尾的猩红以及眼睛里的绝望。
她想抱他,但是算了,两只张牙舞爪的刺猬,是不可以相互取暖的。
她知道他现在处于敏感期,所以没有和他生气,静静地蹲在地上,帮他收拾残渣。
他好像有点醉了,带着浓重的鼻音,盯住她的背影说胡话,“你也看不起我,是吧?”
像被戳中了心事,她一哽,没说话。
愤怒的程崎,不耐烦的程度是平日里的双倍。
“说话。”
他不耐烦的皱眉,像一个明知道答案却不肯相信,拽着她的衣角不耻下问的尖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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