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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吃饭了,吃完就睡,你也回去吧,张明会负责接下来的事务。”
方知祝有些疲乏地朝她挥了挥手。
钟意被赶着离开,走到病房门口时眼角抽动一下,她扭头望见方知祝坐在病床上看着她,眼睑半垂,眼神晦涩悲怆。
她心里被细细密密地扎了一下,尖锐的刺痛感一瞬即逝,她没能抓住。
保险箱分上下两层,上层整齐地堆放着方知祝所有财产股份相关的证明材料,最上压着一份与律师张明手里一模一样的文件袋。
张明把它们全部取出来,一一对比说明,最后把签字笔和最后一页遗嘱递到钟意面前。
录音笔的指示灯在最后一道写字的沙沙声停下后熄灭。
张明把关键资料复印出来装进公文包,对钟意鞠半躬,向她告辞:“从现在起,您就是方董所有财产的唯一继承人,资料或许有些多,如果我刚才有没说明白的地方,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楼下院子里汪汪地狗叫,芽芽欢脱地追着客人的脚步,不过跟到院子门口就不跟了,趴在篱笆上摇着尾巴目送汽车开走。
它不怕生,只要家里有客人来就很开心。
白纸黑字密密麻麻,钟意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她把它们全部拣起来叠好,收归回保险箱里。
保险箱上层被重新填满,下层只放着一个小箱子,年代看起来有些久了,用的是最老式的四位滚轮锁。
钟意把它拎出来,不重,上下轻晃了晃,里面发出类似沙砾摩擦的声音,或许是一些卡片。
即使是卡片也应该是很重要的卡片,否则何德何能与方知祝的六亿身家藏在一起。
钟意试着把它打开。
四位数的密码,大概是某个年份或者生日。
她把外公外婆包括母亲和自己,甚至钟连海的出生年份或者月日一一试了个遍,都没能把箱子打开,不禁更加好奇,铁了心要一探究竟。
脑中忽然闪回许多画面,想起很多双眼睛。
牧鸿舟对她愤怒又无奈的眼神,方碧薇看向丈夫时饱含爱意的双眼,还有医院里最后一瞥,方知祝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悯。
方碧薇去世那一年,是2002年。
国内下着大雪,她出国度假,却在飞机上失了事。
钟意刚学会叫妈妈没几年,这句称呼便永远失去了对象。
2,0,0,2啪嗒,锁开了,箱盖轻轻抬起来一点,一束阳光顺着缝隙钻进去。
潘多拉魔盒的灾祸不是在打开盒子之后才开始的,当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的那一刻,罪恶就已经滋生。
钟意慢慢把箱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叠油皮纸包着的照片和一枚婚戒。
钟意认得那枚婚戒,和钟连海左手中指上的成一对,方碧薇生前一直戴着。
她把那叠照片拿出来放在桌上,揭开油皮纸,露出最面上那张照片的全貌。
远焦镜头,花丛掩映间窥得一半车头和半截车厢。
钟连海的侧脸线条在模糊的像素中依旧分明,身旁坐着一个红裙女子,涂满了指甲油的手指贴在他的胸口。
钟意在客厅的地毯上睡了一夜,醒来时头痛欲裂,旁边一堆空掉的酒瓶,身上的毯子也不知道哪来的。
芽芽撅着屁股趴在旁边的沙发上呼呼大睡,非常猖狂地掉了一地狗毛。
她捂着涨痛的脑袋坐起来,打了个酒嗝,宿醉后遗症上来,难受得快要死了。
跌跌撞撞进了浴室,镜子里的人发丝凌乱,脸颊坨红,双眼皮几乎肿成单眼皮,丑得像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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