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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八人准备明天在清渠的江湾码头换水路乘船直接到夔州境内,因而在清渠县临江的一间客栈落脚。
到傍晚,江面上驶来十余艘张灯结彩的船只,整齐地排列成行,船上的人点燃焰火,五彩绚烂的烟花同时绽放在天空和水面,这是清渠一年一度的燃灯节的开场。
长街两旁的店家纷纷挂起了灯,街道亮如白昼。
熙熙攘攘的人成群地去到江边,把一盏盏点燃的河灯送入水面,那些寄托祈愿的河灯挨挨挤挤地随着江水渐渐漂远。
风带着潮湿的水汽,夹杂着越来越浓重的烟火红烛的气味吹过来,倚在客栈二楼窗边的闻灼被熏的打了个喷嚏,连忙放下手中的画本子,探手把窗户关上。
闻灼早几年跟着舅舅各处奔波,此种节庆风俗见得太多,以致兴致缺缺,杨笑缠着他哥在隔壁下棋,剩下几个随行的都是爱热闹的年轻人,闻灼便准了他们出去。
此时房间里只他和严恪两个,严恪用过晚饭后,照例忙着伺候他那横刀。
画本子被拿起又放下,着实无趣,闻灼抬眼看见桌上摆了□□盘子,去桌边坐下,手指叩了叩桌面,问对面的人:“吃不吃榛子?”
严恪擦拭刀柄的动作一顿,扬了扬手中浸了油的棉布,示意自己现在没空。
闻灼轻轻哼了一声,把那盘□□端过来,捻起一颗榛子开始剥,剥好的榛子仁放在瓷盏里,不多时便堆了小半碗。
见严恪正把横刀归入刀鞘,闻灼站起来把衣袍上沾的榛子壳渣拍落,又将那瓷盏推到严恪面前,轻飘飘丢下一句“不许嫌少。”
便转身出去净手了。
严恪看着那瓷盏中堆成小山形状的榛子仁,还没道谢,那人就已经走出去了。
桌上的盘子里摆着好几样□□,唯独榛子被剥了个干净,其他一点没动。
看来闻小公子对榛子的偏爱一如当年,严恪不由得轻笑出声。
那时还在闻相爷府上,闻灼自小就爱吃榛子,剥不动了便上牙咬,正赶上门齿旁那颗乳牙有些松动,咬榛子时被磕掉了,小公子不肯被人看见那缺了的牙,在人前便一直抿着嘴,既不笑也不跟人说话。
严恪与闻家的大公子闻陶同岁,两人每日一同上学堂,回府后一起在后院练武,六岁的闻灼搬了小矮凳坐在一旁看他们,紧紧抿着嘴,表情严肃。
严恪手中木剑斜刺过去,闻陶侧身闪避,脚步移换时却被自己绊倒,啪的摔在地上。
一旁的闻灼眼见自家大哥仰面朝天地摔倒,咯咯笑出声来,又看见严恪转头朝自己看过来,连忙伸手捂住嘴巴,眯眼盯着他,俨然一只受到惊吓的炸毛小狐狸。
严恪忍住嘴角的笑意,只装作没看见,转身和已经爬起来的闻陶继续比试。
拿起另一个瓷盏把那些榛子仁盖好,严恪对擦着手走进来的闻灼道:“小公子,时辰差不多了。”
闻灼点头,“那走吧。”
和隔壁下棋的杨家兄弟交代了两句后,两人便一同出了客栈,去拜访严恪的师父。
《title》作者:author文案:desc☆、自从两年前严恪凭他那把横刀在江湖上最富盛名的猎英战中崭露头角,便有许多关于严恪师从何人的猜测和传闻,但猎英战之后,严恪没有投入任何一个门派,出人意料地做了个独来独往的游侠,行事低调,渐渐那些无从查证的猜测便再没人提起。
刚在清渠客栈落脚时,严恪便找到闻灼说是晚上要去看望隐居在此地的师父,闻灼只是顺嘴问了一句是谁,严恪老实回答,曲江。
二十年前在江湖上无人不知的断岭刀客曲江,是个尤其擅长铸刀的兵器大家,多年前隐居避世,再不曾为人煅刀。
“倒是没想到退隐多年的曲江老前辈竟还肯收徒弟。”
闻灼感叹。
街道上来往的人并不多,想来是大多都去了江边放灯。
严恪领着闻灼穿过三条街,在一家糕点铺子前停下,铺子里正在翻炒栗子花生之类的□□,烟火气味飘过来,闻灼迅速用衣袖掩住鼻子,闷声道:“我到前面等你。”
严恪晓得他怕被熏着,点点头说自己很快就过去。
看着他走到拐角那处,严恪才转头朝店伙计道:“这里现做两份五仁桂花酥,橄榄仁换成花生,要磨成碎沫,麻烦做快些,银钱可以多加。”
店伙计接了严恪递过来的碎银,殷勤地应了声:“好嘞,您稍等。”
转身去转告里头的糕点师傅。
铺子前头的柜面上摆了许多刚做好的糕点,严恪又要了一份,让店伙计用油纸包上,提着过去拐角处。
闻灼袖手看他走过来:“买好了?”
严恪摇头:“师父爱吃现做的,得等一会儿。”
说着把那包糕点拆开端在手上,“江米糕,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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