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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霁后的天色湛蓝澄清,日光倾洒,驱散云翳阴霾。
华灯初上时,众臣入宫赴宴,虽说采摘的计划有变,但景安帝还是为众人设宴以示慰劳。
而季朗坤因身体发烫,直接告假缺席了宫宴,在马车上晕睡了过去,被车夫背进府邸。
葛氏急忙传来侍医为丈夫诊脉,府中嫡庶子女全都等在外间堂屋内,除了在外买醉的季懿行。
“派人去把老三带回来!”
葛氏语气极差,虽知晓儿子是因何出府买醉,但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再让丈夫气火攻心。
另一边,宁雪滢随夫入宫,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与身侧的男人一样,麻木地看着推杯换盏的场景,置身热闹之外。
深夜乘车回府时,明明冻得战栗不止,却没有向对面的男子投去一记求助的目光,但清凉之下不乏细心,廿九这日的相处中,她未察觉到对方因心疾产生任何的身体不适。
回到伯府,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玉照苑,一个回了正房,一个回了书房。
孤灯一盏,男子的轮廓映于屏风上,是在窸窸窣窣更换着装。
走出屏风时,梅子色的宽袖下,一枚银戒格外显眼。
卫九站在落地铜镜前以一根青玉簪半绾墨发,其余披散肩后,气韵似陡峭青山上难以被采撷的雪莲。
漏刻指向亥时三刻,卫九拉开房门,青梅缎衣遇月光,衬得人蕴藉温煦。
守夜的董妈妈瞧见主子的装扮,笑着夸赞道:“世子平日穿戴太素了,少了鲜活气儿,还是穿这身更显俊美。”
“是吗?”
卫九低笑一声,推开正房房门。
夜色悠悠,隔扇一开一翕,有凉风灌入卧房,已沐浴歇下的宁雪滢拢紧被子,独占着整张拔步床,亦如白日里卫九在帐篷中的所为。
混沌间,有风伴着鹅梨的陌生雅香飘入鼻端,宁雪滢睁开眼,被悄然出现在床边的黑影吓了一跳。
待反应过来,她翻身朝里,摆明了是在赌气。
卫九附身,以指骨碰了碰她温热的脸蛋,在她刻意躲避时,猛地将人翻转过来,面朝帐顶。
宁雪滢抬手去推,细柔的嗓音染了几许不耐:“你做什么?”
借着月色,卫九欣赏起床上女子的容颜,芙蓉面,眉如柳,一双妙目水泠泠,配以瓷白肌肤,用惊艳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卫九一哂,将人扶起,在宁雪滢的挣扎中,扯过椸架上的大氅,将人包裹其中,扛在了肩上。
顷刻,马厩中的青骢马跃出栅栏,在马夫惊醒之际,扬起层层雪泥。
跨入后巷的马匹飞驰急奔,越过一条条街巷。
跨坐其上的男子狠夹马腹,手上的银戒在城中灯火的映照下散发出冷质的光。
清风楼前,还没来得及买醉的季懿行推开家仆,独自走向马车,即便置气,也不能置父亲不顾。
可当一道马蹄声划破夜的寂静,他蓦然看去,使劲儿眨眨眼,“刚刚过去的人是卫湛?”
家仆急着带少爷回府,哪里在乎那人是谁,“小的没看清,三少爷快上马吧。”
季懿行踢开他,走出几步,站在长街中定定望着马匹狂奔的方向
阑珊疏影交错横斜,马蹄声声向深处。
被裹在大氅中的宁雪滢趴卧在马背上,一路颠簸,等马匹停下时,她轻咳几声,胃里翻江倒海。
子夜寒鸦叫,哀哀戚戚有些瘆人,
被解开束缚后,宁雪滢下意识直起身,却是脚下一空跌下马匹,仰面坐在覆雪的草地上。
寝衣单薄,长发披散。
卫九手握马鞭,斜睨一眼,没有跨下马的意思,只甩出大氅,便调转马头打算离去,更是没有一句解释。
经过此番,娇里娇气的贵女必然要闹着和离。
再好不过了。
周围阴恻恻的,大雾四起,冰寒彻骨,宁雪滢巡睃一圈,方意识到她被“卫湛”
丢在了不知名的树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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