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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敬过酒,这场婚礼也就算走完了流程,有赶时间的宾客,筷子挥舞的快点,吃完后抹抹嘴就能告辞。
只不过多数人的日子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过,这宴席又摆的丰盛,因此提前离席的人并不多,还有吃饱了夹点肉丝慢慢磨牙的,这是想等着末了把没吃完的菜打包回家的。
尤其最后上了一道老鳖汤,别管好不好吃,那鳖甲捞出来洗净晾干了,可是一味好药,没准还能卖给药房换两个零花。
因此都护那盆汤护的很紧,西南角那些人挨桌想讨甲盖,基本上没一桌肯给的。
林星火她们没凑这热闹,趁着乱哄哄的劲头,直接搭伴儿走了。
小洋楼院外喜棚子原本收礼金的桌子已经摆上了好些个红布打的小包袱,见人出来,就问了姓名在礼簿子上划一道,给个小包袱。
林星火和乌年上了两份礼金,那记录的年轻姑娘有点死板,非要给两小包袱。
乌年没要,单手抱着果果,一手接过林星火手里的红包袱,示意是一家人。
等绕出了喜棚,蔡卫红问:“你们上了多少礼金?”
她觉得自己上的一元是不是少了点,怎么还有回礼的?
谭月梅手脚利索,一面走一面打开了四方小包袱,里头是一包花生,里面散着几个象棋大的白面火烧饼,火烧饼上还点了红点。
她松了口气,这一包东西最值钱的是那块红布,但这小布头能用瑕疵布剪,“还好,还好……肖兰芹不能折本吧?”
算上那一桌席面,谭月梅又不确定了。
礼金上,她们三个人没事先商量,主要是林星火的情况比较特殊。
她从前跟肖兰芹在一个大队,且还有好几个不咸屯考出来的大学生都在京市呢,肖兰芹结婚这么高调,像是魏春兴能不知道?他知道了其他人也就都知道了,虽然肖兰芹没下请帖,可魏春凤几个大点的还是托林星火替她们上一份礼物。
林星火知道魏春凤的心思,其实很多不咸屯老乡们都对肖兰芹存着一分愧疚:肖兰芹当年在屯里闹死闹活的时候,大家烦的要命,可这闺女最后人财两空,病的起不来床只能被父兄背回家,乡亲们不免觉着可怜,觉着是他们没看好小姑娘,叫这孩子被人蒙骗。
等到其他知青接班的接班,没班接回不了城的也在去年和今年的高考中全都有了好前程,大家伙儿就更觉得亏欠了,在不咸屯插队的知青都算有个好着落,只这个最小的女娃娃遭了难。
通电话的时候,老支书和大队长让林星火代表不咸屯给肖兰芹上五十元的礼金。
这明晃晃的就是让人瞧瞧肖兰芹下乡时人缘可好,给肖兰芹撑面子呢。
林星火隐下肖兰芹的隐私,只说了老家大队给肖兰芹上了份礼金,屯里在京市的其他人合买了两套被罩床单、一床毛毯做贺礼。
蔡卫红和谭月梅都咋舌,“你们大队真有人情味。”
也是真阔气。
别看人家偏远一点,但可一点不穷。
“我结婚的时候礼金都是给五角,亲戚朋友最多的给五元。”
蔡卫红叹气:“好家伙,现在一般人情都得上一元,再过几年那不得三元五元的?真是啥啥都涨,就是单位工资不长。”
话是这么说,可她已经跟谭月梅嘀咕上了,看什么时候再补送些礼物,不然这一桌子好菜她俩觉得不好消化。
两人都骑着自行车,领胡拉着牛车慢悠悠的走在旁边。
林星火和乌年坐在敞开的车厢口,这才有机会说几句私话。
林星火先问的还是肖兰芹的情况,阿年刚刚说她身上的味道跟血参相仿,不能不让人多想。
曾经的金老爷用亲生女儿在压胜棺布下“活人抱心”
,还在她头顶种了颗血参……当初看到压胜棺中那五颗钉人的黑色长钉时,林星火就不止一次的感到心悸,人心比鬼狠。
乌年也觉着林起云似乎有效仿祖先的意思,但选定的压棺人得流着金家的血才行,所以应当是肖兰芹肚子里还没成型的孩子。
乌年在血脉传承记忆中曾见过类似魔修伎俩,但凡这种以亲人血祭的术法,都是血脉越近的越好,没有比父母子女再亲近的了。
且这种利用亲生孩子怨恨和血脉的歪门邪道,大都有两个最佳时机,一是婴孩发育完全,将要出生时;一是千疼万宠的养大,孩子对父母感情最深时……将生却未能诞生,婴孩的怨气会极容易的侵占他本就白纸一张的所有神智;而在最孺慕之时被孺慕之人亲手推入深渊,受的背叛越彻底、折磨越狠,那怨恨就越多。
“林起云现在的状态,不像能等到孩子长大的样子,而且——”
林星火垂下眼,“他对果果起了坏心。”
“金家那个养女,屈向锦的母亲说‘每年要往旧陵埋一个女孩子’,金家旧陵只有金老爷知道的,后来黄皮子嘴里的那个金焜没找到旧陵,就把他爷爷烧成了灰,另布了阵,仍旧每年要用女婴‘定一定’金老爷的骨灰……”
金焜应该就是林起云那个据说重病不醒的父亲,屈向锦的母亲当初就是给金焜办事,她在医院工作,有渠道能弄来夭折或被遗弃的女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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