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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方才若不是他叫住她,她甚至要与他形同陌路。
郗符心绪难平,谢澜安看着这眉宇间傲色逼人的男子,也难免忆起一些有关他的事。
郗符,吃福,人如其名,出生时彩云弥天,白鹤入宅,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上一世,楚清鸢以为他是可能对她伸出援手的人,在布局之初就上书建议少帝派郗符出京巡盐务,成功支开了他。
可实际上呢,一听说她出事,郗符便果断地与她割袍断义,保全郗家。
在她死后,这个人却又冒雨去断崖下苦寻她的尸首,无果,又为她尽心尽力地立衣冠冢,做诔文。
无情多情,都被他占了,看似矛盾,实则精明。
所以谢澜安才评说此君最擅取舍。
她对郗符的观感其实不恶,顾全大局保全家族,本来无可厚非。
相反,肯为她立一座空冢、洒几点笔墨的人,在这世上也并不多了。
只是这一世她视门阀陋习为敌,注定要动一动旧士族的利益,到时候首当其冲之一就是郗符。
注定桥归桥路归路的两个人,恩怨两清,从此陌路最好。
所以谢澜安只淡淡看他一眼:“太后召令,不敢耽搁。
后会。”
“呵,你还有不敢之事?谢含灵……”
郗符抓不住她擦身而过的身影,急声道:“你要投向太后吗,高洁如你,也要投身到这诡深的漩涡中了,还是你一直就藏着这份野心?”
谢澜安回眸不停步地看他一眼,眼尾收束处峻如松针,勾出一抹极淡的墨芒。
谢含灵一生野心,需要向谁陈情?
·
金陵台城,是南渡定都后仿造洛阳宫制式筑起的宫城,紫禁九重,复道翚阁,处处可见旧时风貌。
谢澜安第一次来长信宫,由太后身边的崇海公公亲自引路。
太后的寝宫纵深广阔,静谧如水,宫人的云头履踩在一色木柞地板上,悄无声息。
偶从殿外传来三两声莺啼,也很快被重重垂幔阻隔。
那些围柱垂藻的帘饰皆是素绢无纹,整座殿室找不出一件金玉雕嵌的器皿。
庾太后自己穿着也简素,一件家常绛色蹙绣襦裾,外披薄薄的臂髾,髻上簪插仅银饰而已。
不过这位大玄最尊贵的妇人却是保养有术,容颜雍华,眼尾两道细细上挑的皱纹,为她平添凤威。
谢澜安入殿,礼应搴裳福身的她,利落地撩袍下拜,托手向太后呈上一份书帖。
“臣女澜安见过太后娘娘。”
溱洧姑姑好奇,朝这飒爽英姿的女娘端详好几眼,接过字帖呈与太后。
庾太后雅好书法,看了,笑道:“索征西的《月仪帖》,临得极妙。
不过从前只闻谢玉树擅书隶楷,中正平和,哀家所见的这笔草字,却是洒如飘风,锋芒尽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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