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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江淮青曾服侍过两位小姐,叶风灵与其幼小相识,相伴十余年,不想分化为坤泽嫁作人妇,红颜薄命,已香消玉损叁十叁年。
卫澜为了她和她的霞儿费尽心力,不想终究慢人一步满盘皆输,含恨撞墙而死,如今也走了快二十一年了。
她心心念念的小姐究竟是哪位?是深夜找她私奔、却因她的懦弱而失望的叶家大小姐?还是护她周全、对她怀有私心的卫家二小姐?江淮青已经分不清了,她想,至少自己都有愧于二人,她们的恩情是下辈子也还不完的。
“小姐,奴婢对不住您,奴婢好想您……”
她已经五十八了,即将步入古稀之年,她实在是一个人走了太久,太久……已经觉得有些疲累了……
学院的毕业典礼在每年西历的六月,目送了一批又一批学长学姐毕业,如今总算轮到她了,贺念璠手捧鲜花按着学士帽与同窗打招呼,一双凤眼不忘在人群中搜寻家人的身影。
阿娘半年前送来一封信,说是要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算着时间她们早就到了。
“姨……姨!”
贺念璠听到一奶声奶气的幼童声,心有灵犀,急忙转过头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姐姐!
我在这!”
她踮起脚露出脑袋朝后方挥手,挤出人潮向她们跑去。
“你们都来了,两年不见,阿羽都会说话了!”
贺念温的孩子名唤贺羽菱,是她与阿想的女儿,如今叁岁了。
贺念璠一一同姐姐、小羽菱、阿娘和母亲打过招呼,到了阿想这,她酝酿了片刻,别扭地喊出一声嫂嫂。
贺念璠喊阿想姑母喊了近十五年,如今叫她改口,还当真有些不自在,要知道当初在来信中得知念温有了身孕,还是阿想姑、不,嫂嫂的孩子,她差点儿连下巴都惊掉了,阿想照料她们二人长大,比母亲还大一岁,这也实在……
想来她也是愚钝,竟未发觉念温对阿想生出了心思,难怪那几年阿想对念温态度冷淡,想必是意识到了念温的想法,在刻意避嫌罢。
“我带你们去认识几位朋友,参观一下校园,用完膳后再去找一家照相馆合影留念……”
恰时一棕发蓝眼的女子走近拍了拍贺念璠的肩,同她说了些什么,待她走远,贺念璠解释道:“朋友,她让我代她和你们打招呼,好了,不磨蹭了,你们跟紧我别走丢了。”
贺念璠摘下学士帽给姐姐怀里的小娃娃戴上,带家人走过她过去上课的教室、吃饭的餐厅、休息的寝室和做礼拜的教堂,这几年久居异国他乡难免感到孤独,在礼拜天的下午,她喜欢待在教堂享受圣洁的福音颂歌,放空大脑,让心灵得到短暂的宁静。
拿着刚洗出来的相纸,贺念璠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坐在前面两张椅子上的双亲搂着胳膊,二人眼角虽添了些细纹,恩爱依旧,姐姐和嫂嫂因怀里抱着孩子虽保有一些距离,脑袋却是不自觉相依,唯独她的身旁……空落落的。
“唉。”
两年前姐姐答应过要与她合影,到现在还没兑现承诺。
明明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她无端地感到烦躁,甩了甩手中的相片,贺念璠递给身后的阿娘,顾自走出照相馆眺望远方。
伦敦高楼楚立,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大多成双结对,有些注意到她独特的东洋面孔会多看几眼,对她礼貌一笑。
她再是一叹,心飘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大周。
身后有人影靠近,贺念璠猜是母亲来了,为了不扫她的兴,揉搓脸颊挤出一个笑,偏过半张脸。
“母亲,您怎么……”
不待她将话说完,微风夹杂着沁鼻的浓郁醇香略过她的鼻尖,女子自身后贴近将她抱紧,顷刻间,贺念璠陷入一片柔软。
“surprise,念璠。”
贺念璠曾无数次幻想这一幕,若是楚弃出现在她眼前,她会如何做。
兴奋得晕过去,尖叫着抱紧她,或是摆出小女人姿态羞涩地依偎在楚弃身旁。
她没想到自己会哭,哭得悄无声息。
泪水静默地砸落,瞧见地面的深色小点,她恍惚间以为变天了。
“似乎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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