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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紫然一边给他束发,一边苦口婆心地说道,“赢儿,娘知道你不喜欢去书堂,娘也不求你学成圣贤之道,货于帝王之家,那不是我们江湖儿女之责。
但诗书礼义,非为前程,而是为了成人。”
“你也不想像城西良口街的那些人一般,满口污言秽语,大字不识,是不是?”
聂紫然将梳子放回桌上,在镜子里与赵长赢目光相对,笑道,“我儿如此俊秀,更要金玉于外,内秀于中。”
赵长赢颇不自在地嗯了一声,聂紫然推了推他,“行了,你跟容与一同去吧,马车已停在外头了。”
赵长赢上了马车,见容与已经坐在里头了,简庐今日去镇上看诊,告了假没有来。
容与面上已看不出病气,他今日着一身藏蓝色长衫,腰间束着玄色腰带,更显盈盈一握。
“早。”
容与与他相对而坐,从包里拿出那本《孟子》,递还给他,“我在上面略写了些批注,你不介意吧?”
赵长赢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接过来随意翻开,道,“不介意,反正我……”
刚看了两页,赵长赢便惊得说不出话了。
整本书都仔仔细细地用端秀小楷写满了注释,有些难懂的地方还深入浅出地写了些寓言故事之类的帮助理解,重点地方被庄重地用粗线划出,在下方用朱砂画了个小圈。
赵长赢愕然地抬起头,这么多的注释划线,容与他……
对面容与已经靠着车壁睡着了,想来应是昨晚熬夜写注,他大病初愈,精力难济,到了这时候实在撑不住了。
赵长赢嘴唇动了动,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心中暖流翻涌,极珍惜地将书合上,放回包里。
又想起母亲出门前同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里暗暗发誓,之后要好好念书,方不负娘亲和容与的这份苦心。
马车停在了书院门口,赵长赢当先从车上一跃而下,回身朝容与伸出手,“我抱你下来。”
容与略显迟疑,赵长赢已经一脚蹬上车沿,将他的手握住,“来。”
“多谢。”
容与无奈,伸手环住赵长赢的脖颈。
赵长赢长臂一收,旋身将他放到轮椅上,鼻尖还萦绕着容与身上带着的淡淡的药香。
“嚯,怎么?如今永宁书院竟是什么人都收了?连残废都能入学堂?”
赵长赢猛地扭头,说话的正是乔正仪,他身后跟着一帮走狗,俱是鼻孔朝天地看人。
“乔狗又在这吠什么,当……”
“长赢。”
容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赵长赢话音一顿,愤愤不平地朝他道,“这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别担心,看我待会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容与微微一笑,抬眸向乔正仪看去,声色沉郁,“这位便是乔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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