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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少时曾随府上西席学过波斯语。”
李巍是鸿胪寺少卿,时常与各国使臣打交道,他府上请了会夷语的西席实在不奇怪。
礼部侍郎松了一口气,心想不愧是他当初一眼选出来的女官。
太后露出笑容,“那你来读给哀家听听。”
众人纷纷给凤宁让开一条道,凤宁双手合在腹前,缓步上前来,头顶那盏六面羊角宫灯的光影在她面颊晃,衬得那细腻瓷白的肌肤泛光,章佩佩跟了出来,立在杨婉身侧,朝凤宁的背影努了努嘴,满脸与有荣焉。
凤宁来到皇帝与太后跟前,她下意识往皇帝看了一眼,裴浚身着明黄龙袍坐在上首,还是那副朗月清风般的姿态,脸上并无往日慵懒的笑,而是认真地朝她微一颔首,凤宁暗暗吸了一口气,旋即来到太后身侧,从宫人手中接过那卷经书,缓慢读了起来。
“此经文名为《无垢明经》,释义是:如是我闻,一时薄伽梵.....”
凤宁的腔调悠扬婉转,若溪水淙淙,时而绕过错落有致的曲弯,时而抑扬顿挫汇入苍茫深海,太后听得入神,渐渐面带虔诚,其余人也似被那清扬的音调带入梵界。
唯独裴浚眉眼微垂,支手按着额心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在小案,面色沉寂并无明显变化。
“一切相遣无所遣,一切愿满无所愿,大威神力不思议,稽首如空无所住。”
一经终了,凤宁停下来,众人尚沉醉其中,迟迟不曾回神。
太后心头杂念恍若被一洗而空,神态也越发祥和,她看着凤宁问,“这瞧着一行行也没那么多字,怎的被你译出如此长篇大论来?”
凤宁弯下腰,指了指第一行给太后解释,一开口便是一句波斯语,听得太后微微一愣,
“咦,你这腔调比方才还要好听,来来来,你用波斯文再读一读。”
众人纷纷来了兴致,视线也跟着热切几分,凤宁被瞧得面颊一红,“那臣女就献丑了...”
章佩佩在一旁给她鼓劲,
“献什么丑呀,总之呢,在场也没人听得懂,即便错了也无妨啊。”
太后瞪她一眼,“皇帝跟前不许无礼。”
章佩佩往杨婉身后躲了躲,悄悄吐了吐舌。
凤宁见皇帝没有反驳,清了清嗓,捧着那卷经书继续读。
这一次大家注意力不在经文本身,而在她这个人。
那般玲珑剔透的模样,合着那把天籁般的好嗓子,真真叫人陶醉。
礼部侍郎方才弯下去的腰瞬间挺直了起来。
柳海看着凤宁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
的欣慰,悄悄去瞅裴浚的神色,裴浚神情依旧那般沉稳镇定,看不出端倪,只是那串新得的菩提子,从右手换去了左手。
李巍这厢匆匆打恭房回来,被人拦在了殿外,得知自己活计被人抢了,那个叫悔不当初,转而听说那人是凤宁,嘴巴张得鸭蛋大,
那丫头这是在皇帝跟前露脸了?
这板子挨得值啊。
下午申时三刻,日头西斜挂在树梢后,礼部侍郎引着使臣渐行渐远,太后乏了,由着宫人伺候入内殿歇着,嘱咐凤宁亲自将经书释义抄下,回头献给太后。
皇帝一行迈出慈宁殿,章佩佩跟着凤宁送至殿门口,还紧紧搂住凤宁的胳膊不放,
“宁宁,好样的!”
她由衷替凤宁高兴。
凤宁腼腼腆腆的,目光忍不住往裴浚的身影追了追,那两个小酒窝深深嵌着,显得整个人灵动了几分,章佩佩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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