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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晰顿时一愣,看着月光流落,目光顿时有些复杂。
他好像当真是醉了酒。
面上显出一种疲态,呼吸轻柔地喷洒在他的肩颈。
全身不设防地靠在他怀中。
周遭无人,他又叫了一声“陛下”
,没有得到回应。
他本可以在这个夜晚杀了他,却不知道为何,只是静静地,坐在床榻上看着他的侧脸。
他其实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帝王的面容,不带阴郁的时候,温和而风流,眼角眉梢都是春日微风。
也许他自八岁起,就不再有过这样的怀抱。
王晰垂落在身侧的右手,犹豫半晌,还是缓缓地伸了起来。
他抱着他年轻的身躯,手一下下地在他后背拍着,看他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
低沉的嗓音响起:“好了。
睡吧。”
高杨只是动了动,随后便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缓缓闭上了双眼。
王晰不再有动作,靠着床榻,也就这样睡了过去。
在他呼吸渐渐和缓的时候,一直靠在他身上的那个人却睁开了双眼,不复醉意,不过是清明一片。
下一年冬天,朱弦害了一场大病。
王晰第一次表现出如此的不安,也是第一次就这样向高杨下了跪,请他派人医治。
高杨只是坐在春江殿里,看着他脊背顺服地跪在地砖之上,脖颈上还是他方才作弄出的青紫,他看了许久,才说,“燕王,倘若几年前,我也这么向你跪上一次,你也会放过我的乳卝母吗?”
王晰闭上了眼,俯下卝身去,额头贴上了冰冷的地砖,它冷而黑的砖面之上,倒映出他的身影。
他没有说话,长发在身前身后铺展开去,只是就这样静静地跪着。
高杨冷嗤一声,拂袖而去。
他跪了一天一夜,还是等来了太医。
朱弦在榻上,时醒时睡,他就守在她榻边,听她偶尔梦呓,叫出几个熟悉的名字。
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会与他说些从前的事,随后便昏睡过去。
偶尔她神志不清,以为还在王府,抓着他的手,哄他睡觉,叫他安心睡吧,不要害怕。
王晰就坐在她身边,整日整日的不说话。
听她梦呓,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沙哑着嗓子,对她说我不怕。
高杨派来的太医很尽责,但朱弦终究没有熬过那个冬天,在一场大雪里咽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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