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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个呼吸,少年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地轻轻吁了口气:
&ldo;那日我回去之后,去问了张伯……从前委屈你,是我错了。
&rdo;
嗓音干巴巴的,内容也含糊,抹不开的面子梗在两人之间,他一语毕了,沉默半晌,补了一句:
&ldo;养之……&rdo;
又是从前那招,只要他想求谢霖心软,便唤人小字,眼巴巴重复两遍,小奶狗一样地眼睛湿漉漉,撒泼打滚奇招百出,谢霖从来招架不住。
彼时一人真心讨饶,一人从不纠结,没有那么剪不断理还乱的矛盾,也没有旷日持久终于冰冻三尺的仇恨。
但如今,纪渊已经成了平王殿下,摄政中宫,谢霖成了他不受宠的侧妃,两人地位颠倒,再做不出从前亲昵的举动,就算纪渊如今低头,也只是将他高傲的头颅轻轻一点‐‐反正只要轻轻一点,谢霖自会原谅他。
可谢霖明明醒着,却依然充耳不闻。
纪渊静静地等了等,只好自顾自地说下去:&ldo;你身体不好,不离汤药,虽已立春,但依然天寒,我给你送了些保暖的物件,一会叫他们给你装好,&rdo;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烦恼的事情,剑眉拧起,却只开口道,&ldo;过些日子,你消气了,我再接你回去。
&rdo;
言毕,又在床前站立良久,终于转身离去,形色匆忙,像是已经在此耽搁许久,将将误事。
听人走远了,侧卧的谢霖才缩起来,将自己整个人抱成一个球,窝在床角。
纪渊三言两语搅得他心乱,只要闭上眼睛,便是刚刚那久违一面‐‐少年眼尾通红,唇边居然还有青色的胡茬,像是熬了几个大夜。
他自然不会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纪渊是为他熬的夜,进屋前游筠那句没说清的话又响在耳边:&ldo;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吗?&rdo;纪渊这人心高气傲,在他面前又从来任性,肯低头说这两句算是极限,只是说完之后不叫他回王府,而是选择将自己这小屋重装一番,实在不符合他做事的习惯。
这么想着,必定是王府出了什么事,牵绊了他。
谢霖皱眉思索,胸痛愈甚,不知这病是如何发展,时至今日,竟会牵绊着全身骨痛,他日日病魔缠身,又决意不问政事,如今王府出了事,他竟然全不知道。
病糊涂了,真的是病糊涂了。
床榻上单薄的男人愈发用力地抵着胸口,他本就清瘦,一本书脊几乎要穿入胸口,谢霖心中一边恨着自己不复从前聪敏,一边又被纪渊触动,只是心念一动,另一番念头又拍打过来‐‐简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近些时日朝堂上的事情流水一样地在他脑海重新叙来,反复思索,最明显的问题居然还是在纪渊身上‐‐自从自己搬离王府后,每每上朝前纪渊都会想方设法地凑到自己跟前,搭上两句话,但似乎从这两日开始,即使两人同处一个空间,纪渊也不会给他分半个眼神。
只是自己习惯性地屏蔽与纪渊有关的一切事务,若不是细细重想,居然还意识不到。
除此之外,其他同僚的反应好像同往常一样,不熟的依然不往来,相熟的也只是不咸不淡两三句,毕竟如今天下安稳,一切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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