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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梅啊——于老爷——我们对不起你们!
是我们没把孩子教育好啊——这小兔崽子出国就忘了本,崇洋媚外得很啊——他学成了不想着回报生养他的父母和故乡,还有资助他的恩人,反倒说国外的学术气氛先进,他要留在国外做学问啊——”
“他他他,这大逆不道的孩子,他还说自己在国外遇到了真正的——我都不好意思提那个词——我呸,他说自己遇到了真爱啊!”
“他要和我们曼颐解除婚约,这么好的儿媳妇,给他做了那么多衣服,他竟然要和人家解除婚约,他真是不识抬举啊!”
公婆的表演结束了,聚光灯扫过了一脸震怒的于老爷,聚焦到了满脸空白的三妈脸上。
她脸色煞白,毫无血色,攥着手绢捂着自己胸口。
她真是一个入戏太深的演员,于曼颐看着她越喘越厉害,就像马上要窒息了。
她最终爆发出了一声尖叫:“哥!
哥啊!
!”
她扑将过去,撕扯着她哥嫂的衣服,控诉道:“你们胡说什么?你们在胡说什么!
你们是不是恨我,是不是要毁了我!
我在于家这么多年,我在于家这么多年啊!”
战场离得太近,于曼颐小心地避让开他们,留足了表演的空间。
于沈氏继续哭嚎着,许多年的筹划付之一炬让她彻底失控。
她甚至用自己压箱底的嫁妆钱给她侄子买做衣服的布料,她连自己喜欢的胭脂都舍不得买,她去给他买了衣服布料。
“我哪里对不起沈家,我哪里对不起沈家!”
她大哭起来,“从小什么都轮不着我,你们都不管我!
我嫁了人,我什么都想着你们,我什么都想着你们!
没有我,沈默恒留什么洋,读什么书!
你们就这样对我,你们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
她疯发得太足,范围半径不断扩大,踢倒了椅子。
于曼颐为了自保只能一直后退,退到餐厅屏风后,这让那张饭桌底下的人,和他们头顶的聚光,显得更有质感了。
很好的构图和色彩,刚拿到美术学校毕业证的于曼颐这样想道。
“成什么体统!”
于老爷终于在黑暗中发出低沉的声音,带着恼火,“都是什么东西,我于家到底惹着了什么东西!”
“爹,”
三叔立刻惶恐地站出来,“我带她走,我带她走。”
“你别碰我!”
三妈忽然从地上弹起来,甩开了三叔伸过来的手,“生不出孩子的狗东西,要不是因为你,我何苦去收养你弟弟的孩子,又何苦把我侄子弄进家门做女婿!
你还成日惦记着再娶,你自己有问题,你再娶十个,自己也是个狗东西!”
三叔被她骂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于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声:“闭嘴!”
“你们都对不起我!”
沈映梅战斗力十足地在众人中间大喊道,“你们没有一个人对得起我,于家人,沈家人……天杀的狗东西们……天杀的……”
她的尖叫声逐渐变成自言自语,于曼颐小心翼翼地从屏风后面把头冒出去,看见于沈氏念着念着,忽然从地上抄起一把椅子,朝餐桌顶上挂着的吊灯一把砸了过去。
她动作幅度太大,没人敢拦,下人和于家旁人都尖叫着散开。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堂厅终于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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