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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老太太跟沈禾的热水也烧好了,宋兰在床边给沈迁清理伤口,偏屋很小,床脚挤着也只能站下沈庆平跟老太太,沈继峰跟康氏就挤在门口,伸着脑袋往里看。
沈迁的伤口先前在山里稍微处理过,宋兰不敢动固定的树枝,只敢在沈迁的指点下,拆开血迹最重处的布条。
随着她将裹着伤口的布条取下,沈迁血肉模糊的伤口露出来,屋里的血腥味愈发浓郁。
沈庆平只看了几眼就出去了,门口的沈继峰跟康氏也跟着离开,只留下宋兰小心地给儿子上药包扎,老太太在旁边偶尔递个东西。
沈迁终归是受了伤,撑着等宋兰给他上好药,包扎好伤口,就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只床脚火盆里有点微弱的光亮。
他动了动身体,感觉被角被什么压着,转头就见宋兰蜷缩着伏在床边。
宋兰担心儿子,不敢真的睡着,因而听到床板的一点吱呀响动,立马就醒了,担忧地问:“是不是疼得睡不着?”
“娘,什么时辰了?”
沈迁问。
“估摸着快亥时了,”
宋兰见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连忙道,“你别动,想要什么跟娘说,娘给你拿。”
沈迁往堂屋的方向看了眼,小声问:“他们睡了没?”
“早都睡了。”
宋兰面无表情地道,以往她们几个做针线活都要做到亥时末,今天她要照看沈迁,康氏便说也要休息一日,几个男人更是怕沈迁晚上醒来,天寒地冻地需要他们帮忙,吃了晚饭就关上门睡觉去了。
沈迁笑了下,道:“娘,你扶我起来。”
“等一下。”
宋兰见他坚持,将床脚火盆拨亮了些,添了几块炭,又将原本温在炭盆边的瓦罐也挪进炭盆里,才去扶沈迁。
这一扶,她便察觉到了异样,疑惑地看向沈迁的左手,然后就看到沈迁的左手缓缓地抬起,又放下。
“这……”
宋兰难以置信,眼眶又红了。
沈迁低声道:“娘,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宋兰胡乱抹了把眼泪,又哭又笑,手伸出去了,却不敢触碰沈迁的左手,语无伦次地道:“没事没事,娘没事,你的手没事就好。”
沈迁忍着伤口的疼痛,用左手轻轻握了下宋兰伸过来的手。
宋兰这才相信她的孩子手真的没有断,只是受伤了,她不解道:“那为什么送你回来的陆大柱说你……?”
沈迁道:“我上山的时候碰到了陆久,大柱叔是他请来帮我忙的。”
说完怕宋兰担心,又补充道:“我的手是不小心摔伤的,陆久会看跌打损伤,他给我看过,没有大碍才敢随便包扎一下就回来的。”
宋兰惊魂未定,“你就不怕大夫过来一看……”
话没说完,她就闭了嘴。
沈迁笑了笑,在做出这个决定后,他自然也是打听过的,知道请大夫要去县城,从青坪村走路到县城至少要一个时辰,撇去钱的问题不谈,沈家除了宋兰,还有谁会愿意走这么远去给他请大夫?而且,他说:“大柱叔给他儿子治腿花了七八两的事村里人都知道,沈家现在没这么多钱。”
炭火明灭昏黄的光线里,宋兰定定地看了儿子一眼,半晌后才道:“你爷爷手里至少还有十几两银子。”
沈家因为沈迁大堂哥妄议皇上立储之事被流放,但是太子宽厚仁慈,不仅没让他们流放苦寒之地,甚至流放时还你能带上外嫁女给的金银细软。
为防止这些钱财在流放途中被押送的人搜刮走,沈庆平让沈家每个人都贴身藏了些,等到了青坪村,再拿出来交给他保管,老爷子有意隐瞒家财,宋兰是无意中的听到,之后买宅子跟田地的钱也不是秘密,再除去这一段时间的花销,大概还剩多少,很容易就算出来。
只是不愿意拿出来给沈迁请大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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