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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瓘的神情有些恍惚——他记得那年中元节在崇福寺门口等猗猗,他也曾被蚊子叮了眼睛,“也许……涂些口水就不那么痒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更似在自言自语,清操没有听清,还追问了一句“什么”
,孝瓘不愿再重复,轻叹道:“走吧。”
“那日放粮可是吓死我了……那人为何刺你?后面的那个又为何逃跑?”
“他们是朝廷的钦犯,从邺逃到这里,估计饿急了,才冒充灾民。”
“莫非是那个‘阿伽郎君’?”
孝瓘点点头,“他不知在邺城做了什么,令至尊如此震怒,我当日修书,待天家处决,只是转眼过去这么多天过去,怎么未见批复?”
“你还期待他回复?你私放皇粮的事,还不知如何……我心中一直忐忑。”
孝瓘抬头望了望幽黯的苍穹,“既做出此事,我便不怕责罚,你若担心会累及你的家族,你我和离便是。”
清操没有回应,孝瓘低头看她时,只见她嗤然一笑,红肿的眼中似有星光,但很快转了身。
“吃饭吧。”
她轻声道。
刺史府的后院很幽静,清操将矮几置在廊下,正对着一方青竹,竹上悬了些碎玉,偶有清风过时,便自悦耳如歌。
“房里实在太闷太热了。”
清操将一盏青瓷灯放在案上,昏黄的烛火映出极简单饭菜,一碗粟粥,一碟葵菜,“还有这个……”
她转身端过一盘皱巴巴的饼。
“这是什么?”
孝瓘问。
“这叫豚皮饼,我跟家里的厨人偷学的,你尝尝好吃不好吃。”
她说着捏起一块递给孝瓘。
其实孝瓘已吃过饭了,他才想伸手推开,却看到清操那么热切的笑脸,竟有些犹豫了。
“我知道你吃过饭了……不过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吃一口评一下也好。”
孝瓘接过来放在嘴里,唇齿间瞬间充满了一股胡麻的味道。
“胡麻?”
“嗯……”
清操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脸却红得像绮霞,“我看你吃汤饼时总爱加些胡麻油。”
孝瓘蹙了蹙浓眉,一时不知说些什么,还是慌慌张张跑来的尉相愿解了围:“四皇子,赶紧出去迎驾吧。”
“迎驾?”
孝瓘不明所以。
“天子驾临肆州。”
尉相愿补了一句,孝瓘和清操俱是一惊。
谁料他二人才站起身,一个衣着黑色大氅身影已立在他们面前,那人迅速除去风帽,露出兑颊和鳞皮,“长恭,多日不见啊!”
“臣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孝瓘拉了清操忙行叩拜大礼,却被高洋制止。
“朕来得突然,怎能怪你?”
高洋难得的和颜悦色,
此时,值夜的几名从事也闻讯赶到,看到高洋便匍匐大拜,口中还絮絮念道:“陛下……我们劝过皇子莫要私放皇粮……可他偏偏不听……与我等无关啊……”
他们只道天子亲巡为了皇粮之事,自己主动交代尚能减轻几分罪责。
高洋自是听得一头雾水,也懒着与他们分辨,只看了一眼孝瓘,微微笑道:“朕此番微服夜行,勿须旁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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