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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看着大哥离开的背影,捏紧手回到书房,继续读书。
自从意识到自己跟林重檀的差别,我在学业上十分刻苦,每日都学到深夜,可是大概我真的比较蠢,学过的东西总是忘。
夫子从一开始训斥我读书不用功到后面也只会摇头叹气。
夫子知道我用了功。
夫子心情好时,会安慰我说各人都有各人的缘法,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在学业上深造。
“左右你是林家的少爷,林家养你自然是养得起。”
他的话跟母亲的话极其相似,看似宽慰我,实则说我蠢顿到无可救药。
转眼间,我在林家过了三年,这三年间发生一件大事。
大哥从寒山书院退学,转从商。
自此一来,父亲便把绝大部分希望放在林重檀身上,他希望林重檀能一朝高中,成为风光无二的状元郎。
因此,父亲决定把林重檀送去太学读书。
其实林重檀早有入太学读书的资格,他的夫子道清先生曾是太学最德高望重的先生,曾任太师之位,他向太学引荐过林重檀,只是那时候林重檀年岁尚小,父亲想多留林重檀两年。
一家人得知林重檀要远上京城读书,已出嫁的大堂姐都跑了回来,望着林重檀眼泪汪汪,颇是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堂弟。
母亲更甚,把林重檀搂在怀里,心肝儿、宝儿的叫着,哭得伤心,双生子也紧紧拉着林重檀的手臂,“二哥哥,我们不想让你走。”
厅堂里最冷静的便是父亲,父亲等众人哭哭啼啼完,才重咳一声,“只是上京读书,你们闹得像生离死别一样,荒唐。
檀生一人上京我不大放心,故而这次春笛陪着一起去。”
这话如惊雷在林家厅堂炸开。
连大哥都很是意外,“春笛一起去?春笛他……”
父亲不容置喙:“春笛如今也有十六岁,是时候该出门看看,他并非闺阁女子,终究还是要承下林家的一份担子。”
我也很惊讶父亲的话,我没想到父亲竟然对我有这份期待,于是在父亲叫我去他书房的时候,我忍不住对他笑。
“父亲。”
我其实很想亲近父亲,只是父亲忙碌,每次归家都已夜深,我不好前去打扰。
父亲目光沉沉看着我,并没有对我露出笑意,我知他向来严肃,便也不怪,只乖乖站在他跟前,直至他开口道。
“这次送你去太学读书,是因为我实在不愿意看到我林昆颉有你这样一个没用的儿子。
我知你原先被耽误,但现已过三年时间,你夫子同我说,你在学业上半分长进都没有,现在不过是认识些字,连诗都不会做,至于其他五艺,更是一窍不通。
这次送你去太学读书,花费我不少心思,若你不能做出点成绩,就不要回来了。”
我没想到父亲是要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僵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发冷。
父亲似乎不想再跟我多说,让我退下,若是原来,我定会乖巧离开,但今日我忍不住问他。
“父亲是不是更希望二哥哥是您的孩儿?是不是您觉得如果没我这个废物儿子就好了?”
这话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在林家三年,我的名字一直没有上族谱,除了林家的人知道我才是正儿八经的少爷外,外人都以为林重檀才是父亲的儿子,而我不过是远房亲戚家的孤子,暂得林家庇佑。
我的话没说完,一巴掌就落在我的脸上。
父亲第一次打我。
他像是动了气,“竖子,滚出去!”
那是父亲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翌日,我便踏上前往京城的路,自从以后,只有骨灰衣冠回到故土。
我,林春笛,生于天历五年,死于天历二十三年,终年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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