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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梦溪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冻顶,冷眼看着顾皎,沉声道:“大人就不怕草民下毒吗?”
顾皎抿了口茶水:“怕什么,我走之前和同僚说了,我要去三楼看看,若是一个时辰内还没下来,就上来找我。”
王梦溪脸色更差了,他斜斜地横顾皎一眼,大概是真不想和她这种下作龌蹉的人说话。
“哎呀!
上次没有进茶室,都不知道王先生住的地方风景居然这么好。”
顾皎环顾四周,目光落到那扇巨大的琉璃窗上。
窗户正推开,映入眼帘的是繁华的坊间,脚下就是集市,那里比肩接踵、人声鼎沸;再往东边看,能隐约窥到皇城飞檐的一角;往西边望,能遥遥瞻到承天府凌天的旌旗;而径直望出去,顺着走,过几个街坊,正对面就是朱雀街。
视野过于开阔了,就算说整个燕京都尽收眼底也不夸张,“鹊风楼地段既然如此好,皇城中的观星塔都没有这样一览无余的视野吧,而且鹊风楼的墙壁里包裹的是铁皮,本官越来越好奇这里的主人到底是谁了。”
王梦溪嘬饮着茶,冷冷道:“你不是早猜到了吗?”
顾皎放下茶盅笑了笑。
“毕竟胥山道人死了这么多年了,谁会想到他头上,前朝国师居然是个开青楼的,传出去了怕是世人都以为咱们燕国是个浪荡奢靡的嫖客窝呢。”
顾皎靠在软枕上,敲了敲桌子,回过味来,“噫,好像的确如此啊。”
王梦溪冷笑了一声。
“那么话说回来,你既然继承了鹊风楼,那为何还这般辛苦地卖画攒钱,就算你不想被人发现真实身份,手里总会有点银子吧?”
顾皎做了个捻拇指的手势,“你的钱呢?”
王梦溪沉寂了片刻,起身拉下房梁上的一匹笼纱,递给顾皎。
笼纱已陈旧了,烫金的兰花斑驳,上面隐隐能看出当年的流光溢彩。
“鹊风楼并不总是在赚钱,一个花娘从小培养,起居饮食、调教行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世人传鹊风神女值千金,并不是仅仅是美誉,上好的花娘,从总角到出道,算起来也接近一千两了。”
王梦溪轻抚这条古旧发黄的月白笼纱。
纱布脆弱,如同蝴蝶轻颤的翅膀,好似轻轻一碰就会粉碎,搭在横梁处的位置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像是深秋的枯叶,完全无法复原,毫不轻柔,只剩粗糙的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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