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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每一次在许瞻面前都要受审。
他是燕国公子,讯问要犯的时候自然没有任何情面可言。
小七胸口郁郁不通,她想轻抚几下顺气,但想起上一回被他挑开帛带便不敢再动,只是泛白的唇翕动着,“问了几句故人的近况。”
他继续追问,“什么故人?”
她平和回道,“家里人。”
许瞻垂眸细窥,手中的金柄匕首抬起了她的下巴,“你愿犯险去见探子,为何不直接问我?”
匕首冰凉。
小七的面颊没有一分血色,她喉间发苦,声音发颤,“不敢劳烦公子。”
“沈复做了魏王,以后魏国可不好打了。”
许瞻轻笑一声,“你那表姐把你卖了,自己却转身做了公主,你可恨她?”
小七怎会不恨。
可惜她一副病躯,又困在燕营。
恨与不恨,实在不能怎样。
但她垂眉,正色回道,“不恨。”
便是恨,也不会叫这些燕人知道。
这是家事。
如今亦是国事。
那人显然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因而仔细打量着她,捕捉每一个细微的神情。
小七头重脚轻,几乎要撑不住了,便强打起精神来问,“公子打算何时杀我?”
他用打量猎物的眼神看她,薄唇抿出一丝凉意,“你很急?”
不是她急,是内伤不愈令她日夜煎熬,满腹忧思亦扰得她不得安宁,因而想要一个痛快。
她没有什么将来了,她的将来一眼望到了尽头。
她双手撑地,笑叹一声,“裴将军没有说错我的确是细作,我告诉了他燕军的守备与布防公子早些动手罢”
那人冷凝着脸,“便是与那探马说了什么也无妨,他活不了几日。”
是了,就连她也活不了几日了。
他垂眸看她,只看到她愈发惨白的脸色,只看到她愈发剧烈的喘息,只看到她周身都在微微发着抖,若不是那把匕首挑着她的脑袋,她只怕早就栽到地上去了。
那人神色不定,“你怎么了?”
小七循声去辨许瞻的方向,他的声音分明就在眼前,但她却只依稀辨出他的轮廓,不多时就连轮廓都看不清了,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冒着阵阵金星。
她怕倒在他的帐中,仓皇爬起身来,她要顺着光离开这座大帐,一起身尚未站稳却一头栽倒在地上。
隐约听见那人叫了医官来,随即脚步杂乱,昏昏沉沉中似是被灌下了许多药。
许多药,皆很苦。
皆令人苦出眼泪。
她便被这许多汤药吊着,没有好,却也死不了。
小七清醒的时候便想,以她如今这样的身子,是再也逃不出去,再也拿不起刀剑来了。
大抵便是如他所说,“弱些也好,省得杀人。”
不止如此,她又回了许瞻跟前侍奉。
虽不必劳作,甚至大多时候都在歇着,但定要在他跟前。
原先她与槿娘同乘,如今却不得不成日杵在许瞻车里,难免不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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