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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项人悍猛,几乎日夜都是无休止的厮杀肉搏。
虞愔在一条溪涧边找到陈至,他被晒的皮肤黝黑,瘦的肩胛骨凸出脏污的衣衫。
他在溪边用缶置换有毒的溪水。
缶中盛水,上加撑饱的鱼鳔,烈日下,蒸腾在鱼鳔上的清水可以去除毒质。
只是,这个方法极耗费人力,且几乎是杯水车薪。
陈至甫一看见虞愔,自惭于脏污的形容,急忙回身,却避了不到半刻,心中非常担心她,又转过身来。
“阿愔,你怎么来了?此地凶险,留陈至一人在便够了。
虞大将军和令兄如今尚安,阿愔还是速离此地罢!”
浮云旌黯(一)
原来这一个月,他迟迟不返回建康、甚至无暇回信,是一直在帮她看护名义上的至亲之人。
虞愔走过去,叹了一口气,解下腰间的水囊,递给他:“喝一点罢,我从青川县带过来的,没有毒。”
“这……”
陈至舍不得喝,一口水能救一人命,何况是这沉甸甸的一囊。
还是她一个弱女子一路乘车带来的。
“我留给虞将军和车骑将军罢。”
陈至垂头,把水囊抱在怀里,摩挲革面上粗糙的纹路。
“他们在哪里?”
虞愔问。
陈至目光黯然,“阿愔,你真的要去吗?”
复看了看她。
她是个过分瘦弱的姑娘,即便穿上男装,也能叫人一眼识出是个女子,不过平素清寒,而今清肃。
他自哂:“山外的党项人和羌人布下天罗地网,只怕你想回也回不去了。
阿愔,怪我没能早些回绿绮别馆找你,害你独身一人涉此险境。
你放心,蛮子们真杀起来,我一定将你带出这鬼地方!”
虞愔捂了捂袖里的东西,对陈至说:“带我去找虞忌和虞臻,我们就都有救了。”
是的,她要休止这场搏杀,不再让任何人多流一滴血。
她确然是来救他们的。
虞愔见到所谓的西征主将、以及折损严重的玄苍军时,虞忌、虞臻还有所剩无几的将士住在用木枝搭建的简易屋棚里,外面放了许多锅盆,用陈至的方法置取净水。
这些人骨瘦如柴,只剩下的血红眼底里的一丝杀气。
粮绝已十日,他们靠着净水,茍延残喘般地死守驻地。
虞氏的根基和力量,就这样毁于一旦。
“三妹!”
虞臻看到虞愔大吃一惊,没想到她会和陈至一同回来。
转头看向父亲,虞忌却别过脸去,并不想看见她一般。
虞愔径直走到虞忌面前:“大将军,能行动的将士,请让他们尽数向东面杀出。
行军时,人人腿缠藤蔓、手持木枝,既可隐蔽身形,又能带起尘烟,惑敌视线。”
虞忌冷哼一声,他的脸已经熬得脱了相,皮肉松垮,挂不住骨。
“杀出去?送死吗?”
虞愔从袖间取出那卷檄文,递给虞忌:“为首者,手持檄文,称东宫已派万数东宫卫驰援,援军已至,清道者,虽俘不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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