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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嬴坐在车里,突然想起“野渡渔船上的味道”
。
那时候,自己和田向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田向虽在时为齐相的田和面前挂了个名号,却尚未得到重用,自己在临淄有点微薄的名头,也还不够当时的齐侯贷如后来那样称“明月儿”
的。
田向每天想着出人头地,自己则想着列国扬名——是两个野心勃勃的傻蛋。
当时齐国赵国在河间僵持。
田向求了田和去那里参谋军务,田和应了。
守河间的是如今已经故世的田显——一位田原亲信,极可能便是他让人混入河间守军射死自己的,当然那是后话。
田显大小也算个名将,身边也自有参谋军务的人,何用一二“小儿”
?田和答应田向,不过是让田氏子弟都去见见血,知道些兵戎事。
自己因之前曾在齐魏夺城时献过一二小计,自以为“大才”
,也见田和,请求同往。
田和笑着应了。
两人只带几个侍从,从临淄赶往河间。
过角丘小城,再往西北,到河水边时,天色已经晚了,撑渡船的老叟不肯夜里过河,几个人只好在河水南边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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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虽不肯夜里撑船过河,却施舍了他们一顿热乎饭食,里面有鱼、有野菜、有粟米的鱼菜羹。
说实话,味道并不见佳,但初春的夜晚,对行路之人来说,有碗热乎乎的羹吃,已经足够好了,更何况还有老叟自家做的醓醢调味。
那醓醢,鲜得很,齐侯宫中、权贵府中都没有那样的味道。
老叟屋舍狭小,有妻有女,不方便留他们在家过夜。
他们便宿于泊在河水边的两艘带篷小渔船上。
一条新一些干净一些,另一条破旧一些,俞嬴便宿那条新一些的船,田向和几名侍从便宿那条旧一些的船。
赶了一天的路,田向也不困,非跑到这条船上说他的对敌“大计”
,从“大计”
说到前阵子列国间几场征伐,又从征伐说到更早以前山东几国的恩怨,说设若那时候如何如何,如今已经如何如何了,直到把俞嬴说得脑袋乱晃,歪在舱里睡着了。
俞嬴迷糊间,听见他轻声笑道:“我今晚也要睡这条船,不去跟他们挤。”
俞嬴“嗯”
一声,便睡着了。
如今俞嬴自然知道,他跑过来胡扯什么大计、什么征伐都是预谋,不过是想睡在这条船上——哪怕只是干躺着,什么也不做。
其实俞嬴当时也不是不明白的……
呵,少年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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