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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九阙第一次怀孕生产,对这件事没什么概念。
他本以为最难的是过程,却不知在此之前的等待那样煎熬。
从晨光熹微,一路到晌午,他疼得汗湿重衣,肚子里的孩子依旧没有半点出来的迹象。
眼看那点退热进食后,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体力又要泄尽,太医果断决定,给他上一碗催产的汤药,以免继续拖下去,再横生枝节。
汤药熬煮需要时间,徐氏亲自去灶房盯着,秦夏不肯离开,不顾稳婆的劝说,执意守在虞九阙的身边。
“相公……还有多久……”
虞九阙疼得眼前阵阵发暗,他紧攥着秦夏的手,艰难问道。
“就快了。”
秦夏不停地回头看门口,却也知道药不会那么快煎好。
到此刻为止,他已熬了一天一夜,这会儿眼眶发红,却不只是熬夜的缘故。
俯下身,替小哥儿擦着层层的汗水,帕子扫过唇边,沾染了几滴红艳的血迹,那是小哥儿因为太疼,把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
又一轮剧痛袭来,虞九阙浑身一颤,只觉得像是有一匹马在自己肚子上乱踩一气,又像是马车的车轮,在那里反复碾过。
疼得他怀疑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碎掉了。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还散发着热气的催产药。
秦夏把碗端在手里,慢慢吹凉,好让虞九阙服下。
一旁的太医躬身道:“督公,这碗药下去,您还要忍一回疼,还请您务必坚持住。”
虞九阙此时顾不得别的,也有些听不清太医说的话,他只关心什么时候能把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
一碗苦药一口一口地咽下肚,大约过了两刻钟,虞九阙发出一声难耐的痛呼。
这一声像是黄吕大钟,一下子撞在了秦夏的心上。
以至于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忘不了这一日的所见所闻。
那是格外漫长的等待。
冬日里天黑得早,申时末已经是傍晚时分。
白天里那点仅有的,由阳光送来的温暖骤然退去,即使在屋内,秦夏也觉得浑身如同泡在冷水里一般,冷到彻骨。
他都这般冷了,虞九阙呢?
明明距离服下催产药,已经又过去了两个时辰,里间还是时不时传来虞九阙的哀声。
他是最清楚自家夫郎有多能忍耐的,能把对方折磨到这个地步的痛,可想而知有多可怖。
不断有下人往外送沾满血的巾帕,血腥气浓重到哪怕在门外也能闻得到。
一个人又有多少血可以流?
尤其是现在正在奋力生产的人,昨天还缠绵病榻,水米不进。
秦夏不敢再深想。
如此,又过了不知多久,终于有婴孩的哭声传入耳中,响彻整个和光院。
秦夏猛地抬起头,惊觉窗外已夜色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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