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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晰把高杨从福利院救出来的时候,高杨只有14岁。
那时候他被塌下来的横梁砸伤了腿,王晰便一路背着他走。
那时候小崽子不安分,拼了命也想从他背上下来,逼急了就一口咬在面前人的后颈上。
王晰忍着痛,一声不吭地把他送进了医院,不但没有责怪他,还揉着小羊软塌塌的头发,低声安抚:&ldo;乖,不怕。
&rdo;
语气柔和得像在哄三岁小孩入睡。
王晰声音比寻常人低,就算是十年前也是一副老大爷的做派,私底下聊天语速又慢声音又小,教人不得不凑近了听。
这一凑近,听清他醇厚如酒的嗓音,像古木上勾了琴弦,泠泠七弦上;抬眼便是他清瘦的脸颊,顺着精致的下颚线一路向下,能从他有些凌乱的制服边缘,看到若隐若现的锁骨。
后来王晰和高杨说:&ldo;小高杨,别怕,我带你回家。
&rdo;
那是高杨听过最动人的一句话。
……
郑云龙不太会带孩子,平时的骚话全用在怼刑警队和检察院上了,这会儿看着一边一个各怀心事的半打孩子,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
&ldo;那个……蔡蔡啊,&rdo;郑云龙尝试着开口,&ldo;合同我让人查了,民事律师那边觉得有蹊跷,阿云嘎已经回队去了,你别太担心哈……&rdo;
蔡程昱还是盯着滚动播出的新闻,没说话。
&ldo;……那个书剑你别老玩手机了,身上伤还有没有哪里疼啊?&rdo;
方书剑跟没听见似的,一直扒拉着屏幕,郑云龙侧脸过去看他,只见那小孩刚刚才平复下来的戾气又开始爆发,脸也越来越黑。
郑云龙心头警铃大作,一把抢过手机。
&ldo;贪官就是贪官,死了好!
&rdo;
&ldo;半路被杀活该!
希望法院看在替天行道的份上给杀人犯减减刑。
&rdo;
&ldo;他的老婆孩子还有脸上诉?&rdo;
郑云龙心里暗骂了一句操,连忙慌张着去点退出。
怎奈手速还是慢了点,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蔡程昱在旁边已经不知道盯了多久了。
&ldo;蔡蔡,别信。
刑警队那边已经在查……&rdo;
&ldo;我知道,&rdo;蔡程昱打断他,方书剑跟着他起身,刚想跟上,被蔡程昱拒绝了,&ldo;让我自己静静。
&rdo;
蔡程昱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儿,医院里到处都充满了人,熙熙攘攘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蔡程昱只觉得如芒在背,似乎每一个人都在议论,在议论父亲的死,父亲受贿,他和母亲在被无数的摄像头跟拍,周围人怜悯皮囊下的嘲讽和厌恶。
他慌不择路地跑出医院,撞到了很多人,他不敢回头,逼迫着自己忽略身后人的叫骂声。
刚逃出医院,他就看见了停在门口的媒体车。
十几个摄像头像枪口一样支棱在他面前,记者拿着话筒无所事事地倚靠在车边。
蔡程昱小心翼翼地挪动,一双眼睛泛着红,死死盯着那些人,生怕他们扑上来,用话筒戳到自己面前,问一些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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