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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附近,言卿刚从山上回来,她之前狠狠抽了沈娘子那些人一顿,然后让老族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那些人关了起来。
如今办完事,正跟老族长一起往回走,孰料突然听见少年轻颤的嗓音。
她一怔,猛地一下抬起头,就见阴霾的天色下,少年苍白着一张脸,他看起来很孱弱,他人也很清瘦,那张脸没多少血色,他来得太急,喘得也太仓促,可在看见言卿时,他倏然一怔,旋即又担心地看了她许久,仿佛在确认她是否安好。
“怎么了这是?”
言卿只觉一阵莫名,她还是头一回从江雪翎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而他又是一怔,“妻主………”
仿佛狠狠泄了一口气,在这口气松下的同时,他突然一个踉跄。
“当心!”
言卿一个健步窜过来,他正好撞入她怀中,鼻息间全是她身上那冷清淡雅的馨香,江雪翎突然发现,他好似不太记得,不记得从前的她,身上是否也有这如冬阳暖雪一般清冽又干净的香气,她真的变了很多,他甚至有些想不起她从前的模样,可一旦他这般想,那阵尖锐的痛,就好似一把冰冷的刀,猝不及防地从心底里钻出,并残忍地割开了他心防,使他疼的痛不欲生。
“您没事就好……”
他嗓音沙哑了些,而后身形一晃,竟突然身子一软,晕厥在她怀里。
“江雪翎!
!”
言卿吓了一大跳,连忙把他揽入怀中,也是这时才发现,这人好热,好烫,好似一把火。
连忙摸了摸他额头,那份滚烫几乎灼伤她的手。
“族长爷爷,孙大夫呢?孙大夫家在何处?”
她连忙把人拦腰抱起,老族长说:“这……孙大夫下山了,他如今没在村子里……”
之前林娘子那些夫侍一身伤,其中一人甚至还被斩断了手臂。
孙大夫懂些医术,但并不是很精通,从前也只是在药店当过几年跑堂,略懂一些这方面的知识而已。
所以一看见那样的重伤,孙大夫也吓坏了,连忙跟着几个族人一起送那名夫侍下山求治。
言卿唇一抿,她冷静地道:“那我先带翎哥儿下山,他烧得太重了,我担心他出事。”
“……担心?”
没等老族长反应过来,就见言卿已大步如梭,她抱着怀中少年直奔村外。
恍惚之时,老族长突然心想,原来小娘子的心中竟也有担心,原来她们这些妻主娘子,竟然也会担心人?…江雪翎迷迷糊糊时,仿佛做了一个梦。
梦见一年前,梦见那个大雨瓢泼的深夜。
那一片深山老林,那具残缺不全的尸首,天上的秃鹫在盘旋,地上的野狗在啃食,兄长们狂怒的脸,那些狰狞的仇恨。
他又梦见了半年前,当时山里发大水,冲垮了家门,也冲垮了许多屋子,洪水浪涛中大浪翻扬,而他自己被人按在泥泞里,不论他如何挣扎,如何哭求,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哥的尸首被人抛入那洪水之中,浑身是血的尸首叫浪涛重走。
“大哥、三哥……”
他模糊梦呓,只觉是撕心裂肺。
等从梦魇中苏醒,窗外的鸟儿在叽叽喳喳,叫得好不热闹,好不活泼。
窗前挂着竹帘,那竹帘已被卷了上去,此时已是晚霞西照,深秋的斜阳带来暖意,也驱散了这一室的秋寒。
“……醒了?”
床边有一张竹椅,橙黄的夕阳好似金粉,暖融融地洒在那个人身上,而那人一身白衣,手里拿着个湿润的帕子,旁边是一盆清水。
她神色似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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