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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砚白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废话,当然是那个举剑的,踩着地上那个落魄呆傻的大蠢狗身上,还不如踩在……”
他倏尔顿住,目光暗了下来,察觉到嵇白因憋笑而扭曲的脸,冷笑道:“再笑就踩在你身上。”
嵇白:救命。
抱歉殿下,实在太好笑了。
他想自己应当一辈子都不会告知殿下画作真相。
还是说全天下唯有他一人看不出啊。
那人正了正色,潮水被彻底平复,恢复了以往坚而不摧的漠然:“十四州拖了这么久,终于肯遣人来了?”
嵇白收起笑,蹙眉答是。
“楮南十四州如今推选出的联合大首领上位半年有余却毫无动作。
卑职认为,若殿下想真正收复十四州,吾等不可轻视其人。”
走在前头之人眼微眯,指尖把玩着一把短匕柄上的宝石,漫不经心:“无所谓,他想玩,孤就陪那位新主……”
“慢慢玩。”
*
“他以为自己有多重要!”
温泠月事后环臂愤愤地在寝殿里打转时,满脑子都是傅沉砚那日下午的虎狼之辞,想了半天却只骂出这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来。
内心原是腹诽到停不下来,真要从口中说出一二,她却又嘴笨地吐不出几句来。
他凭什么觉得她会喜欢他?他有哪点值得她特意暗恋他了?还是偷偷的那种!
温泠月长这么大从未见过那般不讲理的男子,也没见过前后变化那样大之人。
从小,她爹爹向来温言软语对她和她娘,除了幼时误饮酒吃醉生了大病那次,从来没有责备过她。
而后接触最多的男子就是她的两个亲哥哥。
大哥儒雅随和,书塾先生都连连夸赞他文采斐然,连先生奖给他的珍惜吃食都惦记着她爱那味,特意留回来给她吃。
二哥骁勇不羁,曾经她上学塾时有坏心思的男童欺负她,每每都是二哥哥拿把长戟就将人逼得掉眼泪,以后看见她都绕着走。
一道长大的徐衡勉强也能纳入她可叫出名讳的男子范围内,虽是个木讷的书呆子,但也算是个知礼善学的如玉公子,否则阿颂也不会那样倾慕于他。
唯独傅沉砚不能纳入这其中任何一种。
她从未见过这般自以为是又高傲自大的男人。
没成想,这人还偏偏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南玉,你觉得它好看吗?”
温泠月蓦地停下脚步,指着桌上那精致华服,声质温软,表面摇摇欲坠的伪装下是姑娘隐藏起的执拗,她似乎并不想多看裙子一眼。
黄昏将晚的最后一抹残风落入柔美精致的华服上,将腰线上鹅黄至深色的流光锦料子映得熠熠生辉,任谁见了都难以挪开视线。
南玉自是被夺去心魄般,“自是貌美至极……”
方才紫宸殿的下人捧来盛装,同到的还有那位太子殿下的一句话:“今夜在东宫等孤,哪也不许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还是晚上!
温泠月小脸一红,又气又恨。
那死阎王莫不是为泄愤,要强迫她和他做大婚夜没做成的那事吧!
兔子急了也会扑人,她不敢扑死阎王,但她也绝不能被他就那样给……
这般左思右想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
她得逃!
今夜绝不能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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