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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瑶嫌死他身上那股烟味、薄汗味与沉香焚尽的余香混杂的气息,急忙叫他上楼洗澡。
徐志怀心情好,故意逗她,非说要共浴。
苏青瑶不愿,小手直撵他。
她才挑完青瓷瓶里供的腊梅枝,手里、发间满是暗香,连此刻闹出来的汗也带点寒梅的冷峭。
徐志怀含笑着将她搂入怀中,浅青色的硬胡渣在她颈窝来回蹭,两人的气味几近缠到一块儿去。
苏青瑶一对小乳挤在他的胸膛,喘不过气,勉强答应跟上去替他更衣。
进了卧房,她踮脚,帮他逐个拧开盘扣,忽而想起小阿七那句——任谁见了都觉得自己欠徐先生钱——又忍不住偷乐。
“怎么了?”
徐志怀问。
“没什么。”
苏青瑶自顾自地乐着,支开他的话头,转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毕业证与照片。
徐志怀敞着衣襟,接过,夹袄内另有衬衣,外头一半鸦青,内里一半月白,交相掩映,像夜色罩住雪,又像隐士落了难。
他眉头渐蹙,问:“这从哪儿搜出来的?”
苏青瑶答:“女工打扫卫生的时候突然掉出来了。”
徐志怀坐到床沿,拧开珐琅灯,对着光一张张看过相片,欲言又止。
“站在你旁边的是谁?我好像没见过。”
苏青瑶问。
徐志怀撇开照片,放回床头柜,淡淡说:“一个老朋友,很早就去苏联游学……我跟他,许多年没联系了。”
“哦,”
苏青瑶轻声应。
她知道他没说真话。
“我去洗澡,”
语落,徐志怀起身。
他到盥洗室洗了把脸,用冷水,抬头,水珠沿着下巴滴落,浸湿衣襟。
他望向镜中的自己,长久的沉默后,是一声轻且漫长的叹息。
苏青瑶见徐志怀进盥洗室,侧身坐到他适才停留的位置,将散乱的照片整理好,仍是放在灯下。
晕黄的光照亮了相片里四个年轻人的面孔,一切都变得那样陈旧。
少顷,徐志怀换好浴袍出来,手里拎着脏衣,头发滴水,苏青瑶望他一眼,起身进去。
徐志怀拿着新换下的衣物,想顺道把她还未擦起的手包一起扔给佣人,免得拖到送灶后的扫尘,又忙坏她。
他打开衣柜,将苏青瑶手包逐个拧开,查看里头有无杂物。
都干干净净,直到最后也是塞到最里的一个手包,无暇的白缎,抽带紧缩,束着泄密的口。
他打开。
一点金红色隐匿于半暗的手包内,像盘踞的蛇。
徐志怀拇指掐住蛇的尖头,拎出来,长长卷卷一条顿时滚落,黑绸上大朵大朵的花恣意蔓延,简直要沿着绸缎流淌成金与红的河。
徐志怀拿到跟前闻,有股烘干的皂荚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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