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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碧问。
“行。”
于锦铭说着,挥动铁锹挖土。
黑土被冻得坚实,他脚踩铲头,一厘米一厘米地往下挖,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谭碧抱着瓷罐在一旁看,玩笑道:“要是早几个月来,还能直接把他扔河里,省得你累一身汗。”
“说得没错,太不凑巧了。”
于锦铭拄着木柄,笑道。
“而且还能享受免费祭拜。”
谭碧拍拍瓷罐,继续说。
“每年端午,跟在屈原的屁股后头吃几口粽子,很划算的。”
“不止。
顺水而去,他还能畅游吉林、黑龙江,一路看美景。”
于锦铭笑微微地应答着,又是一铁锹下去。
“谭姐听过吗?那首歌,流亡三部曲,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
说着,哼唱几句。
冰碴与铁块相撞,发出阵阵沉闷的叮当声。
伴着这声响,他越挖越深,越挖越大,直至在树下掘出一个椭圆形的深坑。
于锦铭退到一旁,掸掸袍子上的灰尘。
谭碧上前,将瓷罐小心放进去,用手掌覆上了第一层黑土。
于锦铭将铁锹靠在松树上,蹲下身,与她一起埋土。
两人用手缓慢地筑起一座坟冢。
于锦铭蹲在坟前,恍惚不已。
就这样结束了?
是时,一张手绢递到眼前。
于锦铭接过,擦擦手,递还给谭碧。
他茫然地起身,两手插在兜里,绕松树兜了个圈子。
转回来,见谭碧站在坟前,低着脸,头顶满是雾凇,明晃晃、白亮亮,照得女人霎时间苍老了,恍如生了满头白发。
她可是在心里与常君说话?于锦铭猜想着,朝别处走了几步,主动避开。
大雪过后,人鸟声俱绝。
他缓步走到江畔,面对失而复得的故乡。
目及所至处一片白茫,封冻的江面在日光下鱼鳞般层层发亮,令人不禁想起那句“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
好在这不是什么飞鸟各投林,江面如此广阔,反倒使人有种狂吼一声的豪情。
正凝望,不知从什么地方隐约传来几声鹿鸣,“呦,呦……”
,像失败的口哨声。
是梅花鹿吗?于锦铭四下看看,在被雪覆盖的枯黄草丛里,瞧见了两只好奇的傻狍子。
他挥挥胳膊,它们不动。
他吹一声口哨,它们也不走。
于锦铭心里就想:
狍子知道它们被侵占了家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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