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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鹦摸了摸那块疤,讲述道,“我小时候没出过水痘,十几岁被传染了才出,然后就留了块疤在这儿。”
她小时候出过麻疹,记错成是出过水痘,所以刚刚生病那会儿没往这方面想,没上医院细诊,开始以为是中暑,后来以为是得了什么罕见奇症。
不打算告诉姑妈,一直说自己是感冒低烧,穿长袖衫躲着她的视线,因为治病要花好多钱。
黄鹦把这些当做蠢事一桩讲给他听,一路讲到两人坐进轿车,陈先生无知无觉地拧眉,不认为有趣。
驶出酒店大门,小而富裕的都市中飘着迷醉之味,夜空如同一棵巨大的树,树上结着宝石般的繁星
陈宗月搂着她的肩膀,嗅到她散发地近似青苹果的香气,按照约定,贴住她的软耳朵低语。
最后解释道,“……李佳莞是最有可能知道,周老那本账藏在哪里的人,得让她相信,我是唯一能够帮到她的人。”
黄鹦半个身子倚进他怀中,翻过他盖在膝上的宽厚手掌,指尖无意识地在他掌心上画圈。
听他说完,才抬起了她的下巴颏儿,问道,“可要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呢?”
陈宗月收紧手臂,低下些头,脸庞都碰着她的鼻子,声音仿佛能使人沉到深海,“究竟有无这本账都没得考证,但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握住她自投罗网的手,他接着说道,“即便我再有耐心,也等太久了,你明白吗?”
黄鹦点了点头,忽然间又想到,“所以……等她告诉你了,或者确定她不知道这件事,你就不会再理她了,对吧?”
不用谁来走漏风声,她自己都得到答案,笑得干净好看,然而一肚子坏心眼。
陈宗月没透露心情,只是掐了下她的鼻子。
今夜还是咏霞姐接待她,到了柜台换筹码,黄鹦出声就是大开狮子口,“三百万。”
咏霞姐总算是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
可惜,赌运之神头顶溜走,没得到庇佑,输得黄鹦忙收了最后一摞筹码,跟着经理去往牌室。
在回廊中,巧遇一人拎来一只精致的鸟笼子,一半罩着黑布,里面是一只栗褐色的小鸟儿。
黄鹦弯下腰,它转着脑袋,仿佛也在瞅着她。
的确是陈先生养在上海的鸟儿。
他乡遇故知,黄鹦感到分外亲切,“给我吧,我带进去。”
整间牌室里浸在烟香里,奢华的吊灯底下,深红的尼龙地毯上,摆着一张麻将桌。
何世庭坐向朝门,见到提着鸟笼子进来的黄鹦,登时仰起脖子热情问候,“阿嫂来了啊。”
这一声‘阿嫂’叫得好熟练,桌上其余三人都朝她望去。
黄鹦一怔,不介意被人打量,将鸟笼交给侍应打扮的男人,走到了牌桌旁边。
陈宗月伸臂牵她坐在自己身旁,为桌上的人介绍,“黄鹦。”
再一一比着桌上的人,对她说,“罗叔、钟叔、何世庭。”
罗叔是个面颊瘦削,头发一根不剩,穿西装打领结,长相极为精明的老人。
他明里是打趣地说道,“前两日听人话陈生要结婚啦,我还当是狗仔乱写,怎是真有个未来‘陈太’?”
陈宗月笑着不语,等同默认,以至接下来这一桌牌打得各怀心思。
陈先生没有培养接班人,没有兄弟姐妹,更没有一儿半女,死后财产都不知写谁名,估计统统捐给慈善机构,到时候陈宗月持有股份被稀释,其他股东当然高高兴兴,儿孙都能推出来给他送终,哭到断肠。
眼下出现一个黄鹦,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桌上麻将牌磕磕碰碰,钟叔与何世庭两人抽着烟,侍应生贴墙罚站般低目不言,离得远远。
黄鹦瞄一眼挂上架的鸟笼,倾向男人肩头,小小声说着,“那只鸟儿是怎么来的,自己飞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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