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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栖苑中宣纸平铺于案,吸满了墨汁的笔端刚要落下,就被一阵尖细的通报声打断。
“主子,说是回来了。”
身穿黛色棉衫的小太监碎步而来,躬身站在门扉外,低眉顺目。
屋内人笔尖微颤,一滴浓墨便无声落于洁白宣纸上。
歧王萧慎默然伫立,一双凤眼紧盯墨点,微蹙眉头。
其是当今圣上第三子,年近十九,身长六尺不止,一双凤眼凛冽有神,眼尾上挑,时露睥睨之色,常年习剑又使其筋肉紧致,遒劲有力。
许是生母身份低微,萧慎虽样貌品格在三皇子间最为出众,却最不得宠。
平日里行事低调稳妥,性子又沉郁寡言,在朝局中从未泛起什么水花,只是喜爱耍些剑道骑术,练写书法,流露出些许少年心性。
此际他身穿鸦青底水色暗纹鹤氅,内搭槿紫的绸服里子,玄色腰带上挂着透润的和田玉葵花坠,其上还嵌着明黄金子,端的是雍容不失清雅,却也添上几分皇家的贵气与厚重。
“主子,小的为您换纸。”
太监碎步而进,小心地揭开这独有一墨的纸,用镇子抹平了另一张。
“什么时候的事?”
听闻此言,萧慎放下了笔,他已无写字的心思。
“午时的事,听闻已经进宫了。”
萧慎接过太监递过来的茶盏,茶盖轻抹茶汤,蹙起的眉头悄然松开。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萧慎那张阴郁的脸上彻底露出笑容,叫先前的霾色一扫而光,愈发英俊照人。
这名为金瓜的小太监见了也不禁欢喜,跟着傻笑起来。
“你笑什么?”
萧慎眼尾一飞,斜斜地睨去,叫那憨头憨脑的小金瓜吓得一哆嗦。
“小的是为主子欢喜。”
“为我欢喜,还在这里做什么?不快去宫里时刻候着那人,等一出来便邀到府上来?”
“是小的疏忽了,小的这就去。”
金瓜点头哈腰,一溜烟儿似的走了,萧慎便又唤来府里管事的,说招呼好厨房,今晚要设宴,做点江南菜色,蟹粉、黄鳝什么的,要用上江宁省太湖府新上贡的。
黄酒则要三十年的女儿红,还有茶叶,他特意吩咐道,要用禹杭嵊县出产的上等剡溪。
管事的领命走了,这一套他再熟悉不过。
心想怕是那人要来了,王爷脸上这多日的云翳,终是要散开了。
琵琶声缭绕府内深处,许是府内新买的琴女。
这曲子哀婉,端的是凄凄切切错杂谈,大珠小珠落玉盘。
与这此时明媚的心境,倒是不适配了。
萧慎无奈轻笑,走出云栖苑,于池畔负手而立。
“林师,林师……”
他轻唤那人,夕色降,秋风起,枯荷摇晃,池面一片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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