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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铃铃见状暗自松了口气,李管家是自小照顾梅绛的人,在梅绛跟前很得脸,他对裴溪亭印象好,是件好事。
到了后院,李管家让小厮引青铃铃去月洞外的水亭,转身带裴溪亭往廊下去,没注意青铃铃担忧地望了裴溪亭一眼。
到石桌前站定,李管家说:“大人不爱热闹,是以今夜只请了三两好友,说是过寿,其实就是朋友间吃杯酒,说说闲。
青哥儿去了后头,你就在这里等他,方便途中给他补妆。
我让人给你送吃的来。”
裴溪亭瞥了眼后头那张漏窗外的粉白蔷薇,心中稍定,颔首道:“多谢李管家。”
李管家摆手示意裴溪亭坐,思忖这孩子规矩懂礼,无需他时刻盯着,便说:“我还得去厨房盯着菜样,先走了。”
“李管家慢走。”
裴溪亭目送人离开,随后打开箱子,取出备好的笔墨纸砚,铺纸作画。
俄顷,小厮将盛着一盘瓜果、两碟零嘴、一壶茶水的托盘放在桌子一侧,瞧了眼裴溪亭笔下,不禁诶了一声,“这花好眼熟。”
他抬眼朝前头那张漏窗一望,后头正是折条生枝的蔷薇。
裴溪亭抬眼,见这小厮生得浓眉大眼,身形修长,体态轻盈,薄衫勒出俩胳膊的肌肉——不像寻常小厮。
但梅绛出场很少,他暂时猜不准这人的身份。
“这画如何?”
裴溪亭问。
小厮识字,但不爱诗词文章,现下也不能摛藻绘句,便说:“就像墙外的那几枝飞进了你这纸上!”
“这是极高的评价了,谢了。”
裴溪亭低头继续画。
小厮抱臂杵在原地,好心介绍挣钱的法子,“许多好风雅的有钱人很乐意当冤大头,甚至有为书画倾家荡产的,邺京的画馆常能卖出天价,比你给青哥儿当点妆郎挣得多得多。”
裴溪亭说:“青哥儿出手也很大方,且为美人点妆就好比做一幅美人画,也是一桩令人心情愉悦的趣事啊。”
“你们这些文人骚客,趣事真多。”
小厮啧啧两声,还要说什么,余光忽然瞥见什么,脸色一变,当即放下手说,“不打扰了,你慢慢画。”
裴溪亭抬头,客气地说:“再见。”
小厮飞快地跑了,仿佛后头有鬼在追。
裴溪亭低下头,换了笔,在左侧的角落欲落不落,“起个什么名儿呢?红衣,锦幛,粉腰……”
水亭中的音色还在婉转,夜风吹得它更袅娜,水面荡得它更清亮,裴溪亭跟着哼了两句,想起《明月三五夜》里的那一句“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
拂墙花影动,疑是……”
他默念着就要落笔,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平淡低沉,如巍峨玉嶂。
“‘玉人来’,题名如何?”
裴溪亭手腕一颤,浑身汗毛直竖,走路没声音,鬼变的吗!
“……正合我意。”
裴溪亭落笔,写出来的赫然是“裴溪亭”
那笔结构方正、笔画圆润的小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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