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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拎起她的手腕,一圈能锢完,掂量掂量轻重又放下:“明日天大亮,你便能出棺,何必于此。”
糜的皮肤有些蛇皮的质感,大概是脱离水体久了,但相比初见时不算黏腻。
像是那年她摔落莲池里摸着的水温,也许是在寒冬里的冰面、河畔潮湿的洞穴。
“明日?”
新娘子将玉佩在手心里牢牢捂实了,她自嘲:“我何以活到明日?单今夜便是如此,奈何往后。
倘若阿然来寻我,我即使不在棺里”
即使不在棺里,怕日后也只是难逃,再无法与他相见。
柳杏侧卧在棺材里,兴许是有了算相识的糜在一旁,她尝试着去看沈颍的脸。
肉还没烂完,也能瞧见是个被苛待了的庶子少爷,会不会也是个可怜的公子?糜指甲在柳杏腕上留了几道血痕,蠕虫被一粒粒捻死。
“可我凭什么要帮你?这是要条件的。”
糜掰下尸体的脊梁骨:“你那花轿上头我不是说了么,我助你,只要沈家人死透了——”
她一心本善,此时瞳孔一滞,心头所愿显然是有背伦理纲常:“可那是人命!”
“那又如何?你和郎君不被束缚在任何时辰,我要的只是人魂。”
糜看似无意说着,心里笃定今夜这笔魂肉买卖做不成。
“可——”
糜忽然断了她言语:“嘘,别说话,有妖气。”
他整身抽离棺材直上房檐。
戴个斗笠的身子隔着几里与妖族办事的打了个照面。
“醉年街的?”
他眯眼,老远闻见异族之气,听见那声寻常妖铃:“哼,你们年大人只差遣你二人来?”
枝头上站着两个个红色妖异的身影,其中一个糜看都不想看的人开腔:“都是小喽啰办事的,你我各不打扰,可好?”
正是宋锦年与顾念二人。
“醉年街可当真是高尚,落了好一个各不打扰。”
——灵堂内沈氏本家连着旁支围着个灵堂,牢牢站死台阶边缘,一步也不愿进那灵台,更别说那口不大吉利的棺材。
人也被塞进了棺材,塞人的往手心吐了唾沫,嫌晦气地放下东西往灵堂外退。
叩门拍板的声音是没停过,那道人不说话,就端着高人做派绕着棺材打转,那帮庸俗愚昧之人哪里敢说话?他自觉也是收钱做事的假道士罢了。
雨夜混着尸臭上旋,猪头猩红血肉埋着香,点着的是白烛丧火,夜风打过。
“嗯,不好——这风,可是大有来头啊!”
昭岁道士装模作样缕着自己一溜胡须,胡乱挤眼说了话:“沈老爷,您这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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