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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父亲半含警告半含惊忧地叮嘱,王氏与其,终归陌路。
从党祸之事又翻出水面,她便窥见父亲不同寻常的一面。
采荇、郭伶,乃至那个卖胡饼的伧子,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人环环相扣,也许会倾覆世家只手遮天的局面,也许会倾覆整个王朝。
前世居于后宅的十年,能够令她左右逢源不失下风,却不能令她抽丝剥茧捋清整个阴谋的原貌。
更何况,她亦是其中一环。
可饶是如此,她的心愿仍是与家族共进。
家族,此二字何其珍重,所有人因血脉相连。
是远行客的思念,是出嫁女的所靠,是前行者的背负。
“我并非需要你倚仗于我。”
魏冉将太后申斥大司空的锦卷往袖中藏了藏。
在东都俊美儿郎中,他并不算出挑的,但含笑间眼睑低垂,竟生出几分灼灼之色。
“只是想告诉你,你尚有其他选择,——譬如利用我。”
哪怕是于我名声有碍,我亦愿意在世人之口中与你并列。
他并未将这句话宣之于口,只是用仅彼此能听见的声音道:“扳倒一个郡王并非易事,与我同行应能祝你速战速决。
你不必有负担,这只是我一番心意。”
他所能言之事唯有这么多,毕竟她的心愿,亦是他两世的执念。
王昉之霍地站起身,“魏侯,你非鹰犬。
我于南街之上也许生出过以男女之前牵绊的意思,但今时今日,不敢以此攀污,否则生前死后与刘缌有何区别。”
“刘缌狡诈,你如何能找到那个羌胡伧子?就算有幸,又该如何处置?”
魏冉见她情急,如鲠在喉,想质问她——何必令自己满手污秽。
话至喉咙,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魏冉只能垂首,不叫她看见自己面目有异,待缓过神来,已是苍白一片。
王昉之读懂得魏冉的眼神,可明明目有悲怆,还是狠心做出送客姿势:“我已身出沼泽,哪能出淤泥而不染。
魏侯,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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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送客出门的魏冉站在司空府外直直苦笑,什么不敢攀污,不过是不够信任。
曾有人利用他这点心愿,而今日他对其人剖心自白,却被扫地出门。
天同三年。
自陶邑王刘缌叛乱兵败身死后,曾有楚州首郡之称的陶邑已不复从前。
被屠戮过的城池,只会在青史中化作一段断壁残垣。
也许数十年、数百年后还会有人迁徙至此,还会在此繁衍生息,但曾属于它的光耀已永久湮灭了。
读完邸报的帝王微微笑起来。
他是头个发现魏冉心思并加之利用的人——
也许是王应礼赴死时候,他忽地问起是否会连坐陶邑王后;也许是陶邑献礼时候,他一瞬神情恍惚。
刘晏辞年近而立,早已褪去初登基时候的青涩,蓄起美髯。
彼时东都雒阳已陷落羌胡之手,而迁都郢地第一件事,便是修正年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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